他浑身上下血迹污痕斑驳，算得上是狼狈。</p>

但从正午一直激战到黄昏，在这混乱的战场上，身下的青鬃马儿竟然丝毫未伤。此刻依旧摇晃了下马头，鼻中发出‘呼噜噜’的动静。</p>

赵章抚摸着坐骑脖颈处被汗渍、血液打湿的鬃毛，如今再回想起白日战场的激烈惨像、依旧是有些胆战心惊。</p>

尽管他被亲军牢牢护卫着，但在混乱的战场绝非万无一失。还是有一支乱箭飞到了他身上，也庆幸是射到了甲上，若是射到了脸上，不说要命，破相是必然的。</p>

此战虽还不知具体的战损比如何，但从他所率骑旅的损伤情况来看，当得是一场苦战。</p>

赵章长吁一口气，心下突生出几分惆怅，却不知是因为这眼前的惨像，还是因为那道即将垂落的夕阳，亦或是未能全歼敌军。</p>

回到大营，夕阳便彻底隐没在了太行山的另外一头。</p>

此时若向北看去，暗下来的大地上，还能隐隐瞟见零星的火光，那是尸体和兵车焚烧后还没熄灭的余烬。</p>

凌冽的夜风吹过，将难闻的味道抛洒向各处，里面夹杂着腥臭、粪臭等各种气味，大营的上空时断时续地响起一声声呻吟。</p>

厮杀结束了，活下来的人、如同一只只野兽，开始在黑暗中默默舔舐着自己的伤口。</p>

骑旅回营，赵章进得营帐、让侍卫叫来随军的医士。</p>

刚要让人给自己去甲，这时一个亲兵进帐俯身禀道：“禀太子，主将请殿下到大帐一叙。”</p>

赵章点头示意，对刚进来的军医摆了摆手，暂且忍着痛，只得先行去主帐议事。</p>

把佩剑放到营外，刚走进大帐，帐内众将便纷纷起身、目光朝着门口瞧了过来。</p>

许钧这时没着甲，这时也从主位快速坐起身，大步朝着赵章迎上。</p>

待两人离得近了，许钧这才瞧见赵章胸甲前的那支断箭，他的脸色陡然一变，沉声问道：“殿下负伤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