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01-0510(3 / 3)

请收藏本站,并多收藏几个备用站点:

为了表现他们的首犯身份,朱祁钰别出心裁,他觉得锦衣卫的行刑杖太小,不够气派,便积极开动脑筋,自己设计了两根大家伙(巨杖)。专程派人送到狱里去并特别交待:“这两根专门用来打他们,别弄错了!”

说实话,那两根特别设计的巨杖到底有多大,我也不知道,但我知道的是,这一顿板子下来,那位钟同先生就去见了阎王,而章纶估计身体要好一些,竟然挺了过来,但也被打残。

朱祁钰这种近乎疯狂的举动震惊了朝野内外,从此没有人再敢提复储一事。

朱祁钰本不是暴君,就在几年前,他还是一个温文尔雅的年轻人,和他的哥哥相敬如宾,感情融洽,但皇权的诱惑将他一步步推向黑暗,他变得自私、冷酷、多疑、残忍。囚禁自己的哥哥,废黜自己的侄子,打死反对他的大臣,谁敢挡他的路,他就要谁的命。

但他的这些举动并没有换来权力的巩固,不断有人反对他的行为,他唯一的儿子也死去了,却没有人同情他,那些大臣们只关心下一个主子是谁,而他的身体也越来越差,撑不了多久了,他很明白,一旦自己死去,朱见深很有可能继位,而朱祁镇也会再次出山,清算自己的所作所为。为了权力他六亲不认,做了很多错事,可事到如今却回天乏术,欲罢不能,面对着隐藏的危险和潜流,他唯有以更加残忍和强暴的方式来压制。

权力最终让他疯狂。

歇斯底里的朱祁钰终于用棍棒为自己争得了平静的生活,但这平静的生活只有两年。

景泰八年(1457)正月,按照规矩,朱祁钰应该去主持郊祀,可他已经病重,已然无法完成这件事,更让他心灰意冷的是,眼见他病重,大臣们非但不慰问他的身体,反而趁此机会上书让他早立太子。

人还没有死,就准备定棺材、分行李了。朱祁钰的愤怒已经无以复加,他急火攻心,病情加重,实在没办法了,他便找来了一个人,让他替自己去主持祭祀。

这是一个错误的决定,因为他叫来的这个人正是石亨。

此时的石亨已经成为了于谦和朱祁钰的敌人。北京保卫战立下大功后,他得到了最高的封赏,被册封为侯爵,而功劳最大的于谦却只得到了少保的虚名,石亨心里不安,便自行上书保举于谦的儿子于冕为官,算是礼尚往来。

可他没有想到,于谦对此并不感冒,反而对朱祁钰说了这样一段话:“石亨身为大将,却保举私人,应予惩戒!”

搞什么名堂,保举你的儿子,不但不领情,竟然还去告状!

[509]

石亨不能理解于谦这样光明磊落的行为,他也不想理解,他只知道,于谦是一个不“上路”的人,一个不履行官场规则的人。

而这样的人,是不可能成为他的朋友的。

但是于谦是不容易对付的,他的后台就是朱祁钰,石亨明白,要解决这个对手,必须先解决朱祁钰。

而当朱祁钰奄奄一息地召见他,让他代为祭祀时,他意识到,机会已经来临。

这一天是正月十一日,阴谋就此开始。

惊魂六日

正月十一日夜

石亨为他的阴谋找到了两个同谋者,一个叫曹吉祥,另一个叫张軏。

这是两个不寻常的人,曹吉祥是宦官,原先是王振的同党,而张軏的来头更大,他是张玉的儿子,张辅的弟弟。石亨和他们关系很好,此时便凑在一起准备搞阴谋。

可谈了一会,他们就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这阴谋从何搞起?

要知道,阴谋造反不是请客吃饭,是有很高技术含量的,而三人之中,曹吉祥是太监,见识短,张軏是**,眼高手低,武将石亨则是个粗人。这样的三个人如果谈谈吃喝玩乐,估计还有用武之地,可现在他们要讨论的是谋反。以他们的智商和政治斗争水平,想要搞这种大工程,估计还要回学校多读几年书。

眼看这事要泡汤,石亨便去向他的老熟人太常寺卿许彬请教搞阴谋的入门知识。

许彬告诉他,自己老了,已经不适合这种高风险的职业,但可以推荐一个人去和他们一起干,然后他告诉石亨,只要这个人肯参加,大事必成!

他推荐的人就是徐有贞。

徐有贞终于等到了复仇的机会,他已经忍耐了太久,他眼光独到,极有才干,却因为说错一句话被众人唾弃,受到冷遇。虽然他现在已经身居高位,但当年的羞耻始终挂在心头,他要讨回属于他的公道。

于是,这个阴谋集团迎来了第四位成员,也是最为重要的一个成员。

到底还是读过书的人搞阴谋有水平,徐有贞刚参加会议便一针见血的指出,目前当务之急是要和南宫内的朱祁镇取得联系,才方便动手。毕竟你们就算杀了朱祁钰,也不可能自己做皇帝吧。

那三位粗人这才如梦初醒,便马上派人去和朱祁镇联系。

这一天是正月十三日,阴谋集团确定,计划正式实施。

正月十四日晨朝会

朱祁钰已经病得十分严重,但仍然坚持参加了这个会议。因为在这次会议将决定帝国的继承人。

[510]

会议一开始就呈现一边倒的情况,大多数大臣主张复立朱见深,因为朱祁钰本人没有儿子,似乎已无更好的选择了。

大学士王文和陈循是朱祁钰的亲信,自然不同意这一观点,他们坚持认为,即使到外面去找个藩王来做皇帝,也不要复立朱见深。

大臣们各持意见,谁也不服,便在朝堂上争吵起来。

被病痛折磨得奄奄一息的朱祁钰坐在皇位上,悲哀地看着下面这些吵闹的人们,他很清楚,无论是支持他的,还是反对他的,争来争去,只不过是为了自己将来的利益,为了投机。

这些道貌岸然的所谓读书人,不过是一场游戏中的棋子而已—权力的游戏。

我也是游戏中的一员,可我这一生似乎也快要走到尽头,游戏该结束了吧。

但在结束前,我绝对不能输!

朱祁钰紧紧抓住宝座的扶手,对大臣们说出了他朝会中唯一的谕令:

“我现在染病,十七日早朝复议。”

然后他补充了一句话:

“复立沂王(朱见深)之事,不行!”(所请不允)

话说到这个份上,群臣只好各自散去,准备三天后再来。

朱祁钰发布了谕令,用自己的权威又一次赢得了暂时的胜利,但估计他自己也没有想到,这竟然是他的最后一次朝会,最后一道谕令,最后一次胜利。

正月十四日夜石亨家中

徐有贞:“南宫(朱祁镇)知道了吗?”

石亨:“已经知道了,他同意了。”

徐有贞笑了,只要朱祁镇同意,阴谋就已经成功了一半。

然后他说出了自己的计划,一个看来几乎完美无缺的计划:

第一步,先利用边关报警的消息,让时任都督的张軏率领一千军队进入京城。

第二步,利用石亨保管的宫门钥匙打开内城城门,放这一千人入城,作为后备军和警戒,以防朱祁钰的军队反扑

第三步,去南宫释放朱祁镇,然后带着太上皇进入大内宫城,趁朱祁钰病重,宣布复位。

这个计划确实十分的好,考虑周详、分工明确,石亨和张軏都很满意,但他们也有疑虑:

“会不会还有什么漏洞呢?”

徐有贞自信地答道:“不会有漏洞的,这个计划一定能够成功!”

石亨和张軏这才放下心来,他们相信徐有贞的判断。

然而这个计划确实是有漏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