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女笑道:“师姐这么说,小妹自然从命。”当先走了进去,妙目一扫,见大堂上人满为患,每张桌子边都挤满了人,还有几个实在无处可呆,只好靠墙坐在角落里,却独独靠墙角有张桌子,歪歪斜斜趴了个衣衫敝旧的少年,正是呼呼大睡,他身边却是一个人也没有。那少女眉头一皱,径直走了过去,一拍桌子,那人吓了一跳,抬起头来,只见一张脸又黑又脏也不知有多久没有洗过,满头的乱发,这么一个又脏又懒的少年本该让人讨厌,但他一双星目,嘴角若有若无的笑意却又叫人觉得此人可爱的很。那少女刚想问他何以敢独占一张桌子,突闻一股异臭,若臭鼬之屁,又若鲍鱼之肆,中人欲呕,心中顿时明白,难怪无人敢与他同桌,这恶臭谁又受的了了,当下也不在和他罗嗦,又是一拍桌子,手指往对面远远一个角落里一指,道:“你,那边去!”</p>
那少年揉揉眼睛,看清了她的模样,见她容貌秀丽,不可方物,柳眉倒竖,轻嗔薄怒,竟是不敢还嘴,乖乖拿起旁边一只又长又宽的木头盒子,去角落躺了下来,这一下大快人心,附近几桌的客人都是不住点头,心道这少女声张正义侠义可亲。早有店小二过来,把那桌子椅子擦了又擦,那少女招呼同伴坐下,自己实不愿意坐那少年坐过的位置,走到另一边坐了,刚一沾凳子,喀嚓一声,那凳子从中断成了两半,那少女一个趔趄,手掌在桌子上一按,欲待借势翻起,却又是喀嚓一声,那桌子也垮了,那少女眼看摔倒,脚下一个错步,不知怎地仍是好端端的站着,脸上又羞又怒。凳子也就罢了,可这桌子刚才那大笨牛一样的少年也能趴在上面,何以自己一按就会碎倒,定是有人使坏,一双大眼在人群中扫来扫去,众人见她发怒,都低头不敢与她对视。</p>
那掌柜的不明所以,不住叫苦,不知道这刁蛮少女要如何发作,连忙招呼小二过来收拾,那年长女子道:“掌柜的,可还有桌子没有?”</p>
那掌柜一脸苦笑,他连自己房里的桌子椅子都搬出来了,哪里还有桌椅?正挠头间,中间一桌一个妇人道:“两位姑娘,不嫌弃的话就来这边坐坐如何?”那一桌也坐了不少人,但有二三个女子,看情形是一家人,母亲父亲带着一个儿子两个女儿。那妇人叫子女腾出一张长凳来,那年长女子出口道谢,拉着少女坐下,少女却始终一言不发,只顾打量堂里众人。离他们不远一张桌子上,半边坐着三人,都带着长剑,居中一个年轻人,长的倒也算英俊,见那少女看过来,微微一笑,对她扬了扬眉毛,神态甚是轻佻,那少女大怒,狠狠瞪了他一眼,旁边一个同伴拍了那人一下,低声说了句什么,于是三人呵呵而笑。那少女更怒,转头不看,心道,还是适才那少年最是可疑,往角落里看了一眼,那少年又在呼呼大睡。。</p>
那年长女子和那妇人寒暄几句,原来她们是泗州人,听说又要打仗,犹豫了好久,终于决定举家搬到临安,去投奔一个远房的表亲,这表亲多年不见,也不知去了究竟如何,说起无奈之下背井离乡,甚是难过郁闷。</p>
听旁边桌上一个青年说道:“北伐北伐,天天说北伐,却不知道打这仗干什么。”</p>
他身边一文士模样的中年人道:“这位小兄弟是什么意思?”</p>
那青年道:“我们大宋朝这些年日子过的好好的,有吃有穿,干什么还要去打金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