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话语不停。</p>

“你心中有个声音，一直对自己说，够了吧？足够了吧？做父亲做到自己这份上，天若有情，天都要哭了。真的是够了......”</p>

“结果，谁知道，东海真的有神仙啊......”</p>

......伊去冷冷的看着眼前的人，他张了张嘴，冒出一句：“你，你的脸......你不是木云乔！”</p>

他当然不是木云乔。</p>

此时此刻，伊去眼前的，就是完完整整的云府真人了：“我是穆云乔。我若是木云乔，恐怕就死在你的镰刀之下了。”</p>

云府真人一会儿木云乔，一会儿穆云乔，反正仗着同音不同字，伊去也听不明白。</p>

伊去听不明白不重要，他身后的伊莱明白就行了。</p>

伊莱听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她的脸色惨白发青，任谁这个时候看一眼，都不会觉得她还是个活人，但是偏偏她还在呼吸，还在强烈的呼吸，还在大颗大颗的掉眼泪。</p>

伊来觉得自己的身体就像是一块冰，僵硬，无助，浑身上下，除了后背有一点的暖意之外，其他都是冰的。</p>

或许，她早就应该是这样的温度了，毕竟，她早该死了。</p>

她浑然无感，自己已经泪流满面。</p>

她早该知道，这是天意，阎王让我三更死，我就活不到五更。</p>

早该接受的，何苦呢，苟延残喘这些年岁。</p>

否则，早该......</p>

伊莱嗫嚅，突出一个字：“爹......”</p>

声音破碎，几乎立刻被撕扯散落在了风中，然后立刻被卷入了海里。</p>

她耳边似乎有声音，有些熟悉，更多的是陌生，却又有一种令她无法压抑的诱惑感：“你相信不相信，这一切，都还有转圜的余地？”</p>

她当这声音是她的幻听，摇头，否认：“不可能的......”</p>

她喃喃自语：“我父亲用了我们两个人生生世世的寿命，去换这一生安康......话已经出口，覆水难收。”</p>

那声音依然在她耳边低于：“人间承诺，口头的都不做数，都需要白纸黑字签字画押......你当年，和神明画押了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