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发现伤口竟然深得能露出骨头时，顿时像个小孩子一样哭得更凶了。</p>

或许是那里的痛觉神经比较少，让清源晓海感觉不到过激的疼痛，甚至觉得那只是被蚊虫叮咬到的层次。</p>

可是见冬雪砚春在一边哭的花枝乱颤，连自己也莫名其妙觉得难过。</p>

三枝摇月的手指死死地揪住衣角，咬住下唇，看着被冬雪砚春抱在怀里的清源晓海，往日中那张不问世事的表情如崩塌般地逐渐剥落。</p>

清源晓海在椅子上坐了好久，伸手让裂口紧密地贴合在一起，而只在余光中存在的摇月，唯独她的沉默像一声清磬，摇曳着声响，周围的呼吸都在其中冻结。</p>

像是觉得已经做不了任何事，三枝摇月紧绷着脸转身快步离开，身边的学生像是被空气弹开一样，给她让出空间。</p>

“是我赢了！我还以为你是多谦逊的人，原来也是半斤八两爱打架！”</p>

八谷学长见三枝摇月头也不回地走了，也不顾鼻子里塞着两团纸巾的滑稽模样，立马出声嘲笑，</p>

“清源晓海，是我赢了！是我赢了！摇月不可能喜欢像你这种爱打架的人！”</p>

清源晓海根本不再理会他，只有冬雪砚春嘴里不停念叨着的「晓海，晓海，晓海」，在自己的耳郭内萦绕。</p>

不一会儿，吉原绿子带着教导主任和班主任早光泷赶了过来。</p>

◇</p>

樱丘高中虽然在全国范围内不算强校，但在会津若松市也是数一数二的升学式高中，教学资源是县市内的重点关照。</p>

而有学生在校内发生了斗殴的暴力流血事件，顿时引起了校领导的全面关注，任何会对学校造成负面影响的事情，他们都要绷紧神经处理。</p>

经过教室录像反复观看，是清源晓海率先动手，八谷侍津反击却被反制服导致鼻子出血。</p>

清源晓海停止侵犯主动上前提出去医务室被拒绝，八谷侍津突然拿黑笔刺脸导致清源晓海太阳穴开裂，行为极其严重，所幸前者闪避及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p>

校领导一直认为清源晓海有错在先，但八谷侍津之后的行为更加恶劣。</p>

早上发生的事情，中午学校就开了会，下午就得到了处分通知，并且全校通报。</p>

清源晓海和八谷侍津被要求家长到校，同时停课一周作一万字检讨书，并且互相支付双方的医药费，并通知这件事学生尽量不要外传。</p>

然而口头说根本没用，仅仅半天的时间，就有学生把视频上传到了社交平台。</p>

下午第一节课，清源晓海就收拾好书包，太阳穴处贴着医用敷贴，在班主任早光泷的陪同下，在不少人怜悯、羡慕的目光中离开学校。</p>

直接停课一周，他起初还担心期末考不能考了，早光泷倒是说期末考试还是要考，只不过自己需要线上考试。</p>

“对了，我的家长不在会津若松。”</p>

听着清源晓海的话，早光泷倒是愣了一会儿，他有在学生堆里听闻这个学生的家事——</p>

比如说父亲让他一个人在松本市生活，他为了生活不停地在奔波，回来也只是因为继妹被抛弃了，回来接他父亲的烂摊子。</p>

“你父亲难道不管你吗？”早光泷的手指把眼镜框往上顶了顶。</p>

“他除了工作外基本不管。”</p>

“就算是儿子？”</p>

“就算是儿子。”</p>

“你不生气？”</p>

“生气了又能怎么样。”清源晓海走到校门口说，“谢谢早光老师帮我和那些啤酒肚大叔说话，本以为先动手打人的我要遭大罪了。”</p>

早光泷深吸一口气，露出一副平和的表情说：</p>

“我只是实事求是，而且冬雪同学也说了不少话，她在教务室里还挺过激的，但最重要的事如果八谷他当时没刺你，你的处境就很危险了，被退学也不是不可能。”</p>

“升学式高中这么猛啊。”清源晓海嘴角一咧，同时在心里流淌过一阵暖意。</p>

“不过你的成绩是一等一的好，想必他们也舍不得让你休学。”早光泷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路上小心点，以后可以多找我聊天。”</p>

清源晓海把手插进制服的口袋里。</p>

“好。”</p>

来到西会松车站，清源晓海头上的白色敷贴格外引人注目。</p>

他一路承受着路人的视线，一路回了家。</p>

第一件事，清源晓海就是把书包一扔，整个人像没了弹力的弹簧坐在沙发上。</p>

他很惊讶自己把事情给闹的一团糟，当时确实容忍到无法容忍，唯一让他感到困惑的是——</p>

“我到底是哪里容忍不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