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致在车窗外交错而过，宛如一连串的黑白底片般高速飞逝。</p>

清源渔麦把手机放在一边，车窗摇下，欢悦鸣啼的清脆鸟啭在轮胎下辗转，不期而遇的风，把不知名的种子吹走。</p>

“是晓海？”驾驶位上的清源芥川通过车后镜瞄了她一眼。</p>

迈巴赫在会津若松的街道上行驶着，轮胎碾压着路面发出的声响，都是一个个离别的吻。</p>

“嗯，他好像让我等等？”清源渔麦倒有些困惑地皱起眉头。</p>

清源芥川的嘴巴微微开阖着，随即轻踩刹车，黑色轿车在地面上滑行一段距离便停了下来。</p>

“那我们等等吧。”他以温柔的声音说道。</p>

清源渔麦的视线在他的侧脸上扫过，这个父亲有着垂柳似的谦卑和田地般的憨厚温实，如果他不是父亲，自己恐怕会对他有所改观。</p>

但很可惜，他是父亲。</p>

这时，身后传来很刺耳的发动机声响，那是宛如风吹枯树的骇人声浪，在广阔的会津若松郊外肆意奔驰。</p>

清源渔麦蓦地探出头看向来时的道路，在群青蓝的天空与山棱相连之处，仿佛有人在其中补上了一个漆黑的点。</p>

好似一个骑着马儿的男人，围绕着他小小身影的，是从上而下为水蓝、群青、浅橙的渐层天空，像极了那天含在嘴里的蜜柑果露。</p>

她又觉得有些耳鸣，那声音宛如是未曾听过的海风，穿过细密的深绿渔网。</p>

“这小子什么时候会骑摩托了？！”清源芥川颇为心急地解开安全带，直接下了车。</p>

清源渔麦双手趴在车窗处，跪在座位上，小小的脑袋往外头看。</p>

四周的树木尽情沐浴在昏色中，哪怕在傍晚，依旧闪耀着这个季节独有的深邃绿意。</p>

远处从市区行驶而来的电车噪音，传到这里像是呢喃般地微弱。</p>

清源晓海骑着雅马哈的SR400摩托车，他家里没有摩托车，是向隔壁的冬雪阿姨借的——</p>

“晓海，你会骑摩托车？我可从没听过？”</p>

“当练练手，冬雪阿姨，这个要怎么启动？”</p>

“这个车已经很久没开了，我爱人一般都是那个踩几下，对，就是那个。”</p>

“哦！启动了！多谢了！”</p>

清源晓海没想到这辆充满着七十年代怀旧气息的机车还能开，顿时又惊又喜，轰轰隆隆地坐上去就开。</p>

开了没几分钟，就能看见亮着红灯的车，清源晓海因此感到安心，情不自禁地又加快了速度，屁股也在发动机的震动下颠来颠去。</p>

见到清源芥川拦在路中间，他才缓缓摁着刹车，所幸刹车的功能始终完好。</p>

“晓海？你考驾照了？”清源芥川走到他跟前，凝重地问道，“你好像还没十六周岁吧？”</p>

清源晓海没忍住啐了口唾沫，把摩托车熄火，抬起手将被风吹乱的刘海往后拨弄说：</p>

“以后去考。”</p>

“那不就是没有驾照吗？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不要以为这里车少就能开，很多年轻人都是抱着我不会出事的想法才出事的！”</p>

“没事的。”</p>

“什么没事？你和我说一下，我开回去不就行了？”</p>

“开回去不行的啊，这个不行的。”</p>

面对清源芥川的严厉责问，清源晓海只是歪头咧了咧嘴，随后视线看向扒拉着车窗的清源渔麦。</p>

两人的视线一对上，清源渔麦便像树洞里的松鼠般，咻~地把头收了回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