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吃饭的时候，清源渔麦从楼上走下来。</p>

“渔麦，今天我过来煮饭了，不过挺抱歉的，我没买什么好东西。”</p>

冬雪砚春以总是给人柔和印象的双眸看着她。</p>

“哦，辛苦。”</p>

清源渔麦的脸上并没有特别诧异的表情，而是直接走到餐具柜里拿了两个碗，一个碗盛米饭，一个碗盛配菜。</p>

看着她的动作，冬雪砚春的嘴角微微露出苦笑，期待与不安彼此纠缠。</p>

“不留在这里一起吃吗？”</p>

“我回房间吃。”</p>

她毫不留情地驳回期待，令冬雪砚春顿时倒吸一口气，总觉得无论自己如何温柔，眼前的女孩总是不予情面。</p>

——可为什么，她就能和三枝摇月处好关系呢？</p>

冬雪砚春瞥了一眼窗外，窗外即将垂下夜幕，天空仿佛打翻了蓝色的颜料。</p>

不一会儿，上面传来了兄妹两人的对话。</p>

“渔麦，你不一起吃吗？”</p>

“不用，还有，别来打扰我。”</p>

很快，清源晓海穿着白色休闲服走了下来，冬雪砚春见到他的第一眼，就明白他吃完饭后就要出门，心情倏然一紧。</p>

“真香，不愧是砚春，实在是太可靠了。”</p>

清源晓海直接坐在椅子上，桌面上的饭菜其实大部分都是冰箱里的残余食材，但煮出来和新鲜的也并无区别。</p>

或许是被赞美得不好意思，冬雪砚春羞怯地用指尖揉乱自己的发梢。</p>

“还是赶紧吃饭吧，煮个饭总觉得全身黏黏的。”</p>

“好。”</p>

一顿平平无奇的家常晚餐，却能让清源晓海高兴得再添了一碗白米饭。</p>

冬雪砚春有些困惑地笑了。</p>

——他是本来就吃这么多，还是仅限今晚吃这么多呢？</p>

她刻意装出一副迟钝的样子，把餐盘里的饭菜接连不断地塞进嘴里。</p>

“高中毕业你要去留在会津若松还是去其他地方？”清源晓海忽然问道。</p>

冬雪砚春加快了咀嚼食物的动作，食物被牙齿碾碎的声响，竟能让她安心下来。</p>

“会去其他地方吧，因为这里我找不到好工作，也没有一个让我想和他共度余生的人。”</p>

每当说出一句违心的话，她就感觉味觉就会失灵，直到最后已经尝不出任何味道，可还是继续吃着饭。</p>

“吃这么多小心发胖，你手臂的肉真的够软了。”清源晓海笑着说道。</p>

冬雪砚春嘟起嘴骂了他一句：“就你多嘴。”</p>

吃完晚饭，时间来到了六点四十分。</p>

“砚春，我出去一下。”清源晓海已经走到玄关处穿好了鞋子。</p>

“好。”</p>

冬雪砚春没有多加追问，但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脏在狂跳。</p>

这时传来了门被关上的声音。</p>

——他去找了谁呢？兰子姐吗？还是找个没人的地方和他的父亲打电话？</p>

——而我现在要回家吗？可又要怎么面对父母呢？</p>

冬雪砚春的思绪宛如调色板上的颜料，调和在一起不仅没能现出明亮的色彩，反而更显得愈发浑浊，不见美丽。</p>

清源晓海离开的背影浮现在心中的黑暗里，久久未曾散去。</p>

◇</p>

在约定的时间之前，清源晓海赶到了上次和三枝摇月偶遇的百货商店。</p>

而让他比较惊讶的是，穿着连衣白裙的三枝摇月已经站在店门口等着了，她犹如飘荡在灰色汪洋中的雪白帆船，绽放出耀眼光彩。</p>

“抱歉，久等了。”</p>

清源晓海带着几分犹豫地走到她的跟前，有礼貌地低头恣意。</p>

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岁孩子的顺从，让三枝摇月没由地觉得顺耳。</p>

少女扬起纤长的睫毛，低垂的瞳孔捕捉到他的身影，稍微松开抿成一条线的薄唇。</p>

“没事，并没有很久。”</p>

“那就好。”</p>

昏暗的街道亮起一盏盏路灯，清一色的黑色天空，仿佛像是被某个人用黑碗密实地盖住了会津若松。</p>

清源晓海抿了抿嘴，虽然她人已经在自己的身边，但即将开口索取的时候，还是会觉得不好意思。</p>

三枝摇月将长发塞到耳后，微微侧着脸说。</p>

“清源，你该不会在害羞？”</p>

“才不会，怎么可能。”清源晓海避重就轻地别开脸，这再明显不过的反应落在她的眼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