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剑会越来越强。</p>
譬如丛刃手中那柄方寸。</p>
本是很多年前，磨剑崖崖主佩剑，与另一柄灵台同为镇崖双剑。</p>
在最初的时候，也只是一柄寻常的铁剑而已。</p>
只是在一千多年之中，历经数代崖主之手，一直到落入丛刃手中，放眼人间，已经是天下最为锋利之剑。</p>
哪怕是曾经在南衣城中碎裂的那柄秋水，也是难以企及的。</p>
胡芦低头看着自己的剑，忽然有些分不清。</p>
究竟是人在磨剑。</p>
还是剑在磨人。</p>
这是一个很难想得明白的问题。</p>
所以小胡芦只是想了片刻，便没有继续想下去，看向张小鱼问道：“师兄的剑什么时候回来？”</p>
张小鱼面对这个问题，很是沉默。</p>
想起了那个撑着伞的少年。</p>
他自然不希望看见自己的剑回来。</p>
所以哪怕先前陈鹤一路找到了剑宗中来，他也没有再去见一见南岛。</p>
但是自己的剑总要回来的。</p>
因果自有闭环。</p>
所以张小鱼沉默了很久，抬头看着漆黑的沉重的夜色，轻声说道：“也许快了，也许很远，我不知道。”</p>
胡芦却是没有察觉到张小鱼那些复杂的情绪，只以为张小鱼的沉默是在感知自己的剑。</p>
抱着自己的剑在桃树下坐着，很是憧憬地想着：“因果剑啊，人间剑宗真正独有的一剑，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学会。”</p>
张小鱼很想告诉胡芦，不要去学这一剑。</p>
但是终究人有自己的憧憬，也有自己的自由。</p>
或许容易在那些因果中纠结的只是自己而已。</p>
像丛刃就懒懒散散地，什么事都没有。</p>
所以张小鱼平静地说道：“等你入了小道了，便可以让师父教你这一剑了。”</p>
胡芦抱着剑很是惆怅，这才想起来自己下午坐在这里的时候，便是在想着请教一下张小鱼怎么修行的。</p>
自己才入道啊。</p>
才入道啊。</p>
怎么师兄们就给自己定成宗主了？</p>
但是胡芦现在也不想问了。</p>
他小鱼师兄是真正的人间天纵之才。</p>
他学不来。</p>
说出去谁肯信呢？</p>
在南衣城打了六七年牌，然后便入大道了？</p>
胡芦其实很怀疑张小鱼入的不是剑道。</p>
而是他妈的牌道。</p>
人间雀圣张小鱼。</p>
胡芦哀叹了一阵，抱着剑向着一池外走去。</p>
张小鱼静静地看着胡芦的身影离开了一池，消失在夜色中，而后转回头来，闭上了眼睛。</p>
不是在修行或是淬炼剑意。</p>
而是思考着解决办法。</p>
因为还有一个人肯定会来。</p>
而且大概率会骂自己王八蛋。</p>
张小鱼还在这样想着的时候，便听见了丛心的声音。</p>
“张小鱼你可真是个王八蛋。”</p>
张小鱼尴尬地睁开眼，看着在不远处捡起了一枝被剑火烧毁的桃枝的丛心。</p>
“话可不能这么说，这是紧急避险，哪怕师父回来了，我也有理由的。”</p>
张小鱼还在嘴硬着。</p>
丛心只是拿着那枝桃枝走了过来，站在树下瞪了张小鱼一眼，而后抬头看着那棵桃树，看了很久，才找到了张小鱼折下的那处断枝口。</p>
丛心踮着脚，把那枝烧焦的桃枝尝试接回桃树之上，可惜这枝桃枝已经被彻底烧毁了，自然不可能再接得上去。</p>
那枝桃枝在丛心松手的时候便掉了下来，落在脚边的桃花中。</p>
丛心转头看着沉默的张小鱼，把自己的双手张开，在张小鱼眼前伸了出来。</p>
“现在怎么办？”</p>
张小鱼沉默地看着丛心那双白嫩嫩的小手上各缺了一截的小拇指。</p>
白生生的小姑娘好好的手变成了这样，自然看起来很是滑稽笨拙。</p>
所以张小鱼想了很久，很是诚恳地说道：“要不我有空帮你去悬薜院的数理院问下，能不能给你设计一个好看的布灵布灵的指套？”</p>
丛心听到这句话，却是直接跨过了那些剑意，跳入溪中骑在了张小鱼的脖子上。</p>
“我打死你打死你。我才不要那种难看的指套。”丛心小脸上一脸的愤怒，疯狂地扯着张小鱼的耳朵。</p>
张小鱼不住地求饶着，丛心扯了很久，才觉得解气了一些，踩着张小鱼的头爬上了小桥。</p>
很是烦恼的坐在桥边。</p>
“你们剑宗的人，没有一个好东西，都是王八蛋。”</p>
丛心气呼呼地骂着。</p>
“就知道使唤我欺负我。”</p>
丛心把手所在背后，转头看向东海，却是无比忧伤地说道：“可惜东海四十九万里太远了，我大概去不了那里，也找不到丛中笑那个老头子的骨灰了。”</p>
丛中笑自然是人间最爱桃花之人。</p>
或许对于他而言，他留给人间最大的财富，不是人间剑宗，也不是那些站在了人间顶端的那些弟子。</p>
而是那本原本存放在悬薜院中，又被草为萤带去了老狗镇的。</p>
所以丛心很是怀念那个同样一身白衣，懒懒地坐在桥边打瞌睡的人间第一剑。</p>
张小鱼叹息了一声，站起身来，站在桥边静静地摸着丛心的小脑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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