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本质而言。</p>
他们依旧是本体孱弱的巫鬼道之修。</p>
所以公子无悲在那一拳带着猎猎风声到来之时，手中巫诀变换。</p>
鬼术·夜行。</p>
作为下冥之术中的行走法门，却是远不如鬼术越行那般在人间拥有极高的知名度。</p>
但这同样是无比诡异的行走之术。</p>
公子无悲整个人瞬间虚化。</p>
那一拳却是直接从公子无悲身体之中穿了过去。</p>
张小鱼神色一变。</p>
公子无悲依旧站在身前，而后向前一步，与张小鱼的身体几乎贴在了一起。</p>
身体之中的那条体内巫河骤然暴涨，浩荡地巫鬼之力如同环状扩散而出。</p>
张小鱼只来得及运转了身周道文一刹。</p>
而后便被公子无悲一身浩荡的巫鬼之力重重地击退而去，落在远处，不住地咳着血。</p>
此时的张小鱼，大概脸色都比他那身带了许多血色的白衣要白。</p>
张小鱼一面咳着血，一面抬起头来。</p>
公子无悲却是没有看他，而是抬头看着天穹。</p>
那条流淌于天穹之上的冥河开始浩荡起来。</p>
人间已经快要回正。</p>
那条冥河用不了多久，便会将这一处人间暮色彻底淹没。</p>
公子无悲低下头，面色同样苍白无比，一头长发纷飞在暮色之中，捂着唇咳嗽了很久，看向被体内巫河冲击至极远处的张小鱼，平静地说道：“刹那冥河即将归位，你还能再来一次吗？”</p>
张小鱼握着只剩下了一截的桃枝坐在那里，低着头很久，而后轻声说道：“有。”</p>
公子无悲轻声笑着，说道：“师兄确实厉害。”</p>
他已经无力再战，只能维系着那一条冥河归位。</p>
然而张小鱼却依旧还有一战之力。</p>
所以公子无悲那一声师兄，说得极为诚恳。</p>
张小鱼却是不停地咳着血，轻声叹息着，低头看向怀里，把手伸了进去，轻声说道：“原本这一剑，不是送给你的，但.......”</p>
张小鱼没有说下去。</p>
残损的人间之中，暮色苍茫。</p>
公子无悲没有问，只是站在那三尺巫河之上，静静地看着张小鱼，一如最开始的时候，张小鱼说的那样。</p>
公子无悲轻声说道：“请。”</p>
张小鱼从怀里摸出了一个红中。</p>
.......</p>
胡芦沉默地坐在墓山之上，看着夜色之下，剑宗园林之中的那片暮色。</p>
陈怀风便在身旁，同样平静地看着那里。</p>
那片暮色在夜色里极度辉煌之后，渐渐向着昏暗里陨落下去。</p>
那些光芒似乎暗淡了很多了。</p>
一片残霞流金的模样。</p>
胡芦沉默地看着，不知道那里会发生什么，所以他转头静静地看着陈怀风。</p>
“你们真的便要这样看着小鱼师兄死在那里？”</p>
陈怀风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那片暮色，又看向人间。</p>
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一般。</p>
不知过了许久。</p>
胡芦站起身来，抱着剑转身便要离开。</p>
陈怀风的声音此时才在身后响起。</p>
“你要学会耐心的，把一些故事看完。”</p>
胡芦转身静静地看着陈怀风，后者一直伸在怀里的手却是在不断地摸索着，而后在摸到了某个四四方方的东西的时候，停了下来。</p>
“打牌打一半便离场的人，自然永远都赢不回来。”陈怀风转头看着胡芦，轻声说道，“这便叫做赌徒心理。”</p>
胡芦愣愣地看着陈怀风，后者从怀里摸出了一样东西。</p>
是一张红中。</p>
胡芦想了很久，才想了起来，这是陈怀风那次从剑宗出来的时候，因为没有剑，顺手从师兄们的牌桌上拿的。</p>
陈怀风将那张红中丢给了胡芦。</p>
“师兄什么意思？”</p>
胡芦接过那张红中，一脸茫然地看着陈怀风。</p>
“你小鱼师兄该赢了。”</p>
胡芦看着那张不知何时被剑意缠绕着的红中。</p>
终于明白了什么。</p>
当然不会有人能够一直输下去。</p>
除非他是人间牌打得最好的人。</p>
张小鱼自然道术精湛，剑意精湛。</p>
牌技同样精湛。</p>
胡芦握着那张剑意越来越凌厉的红中，感受着人间某种召唤之意，看向了剑宗园林之中。</p>
是的，师兄已经听牌。</p>
自己该点炮了。</p>
胡芦将那个红中握在手里，而后抛向了夜色南衣城。</p>
就像坐在牌桌前，将那一张红中抛向牌堆一般。</p>
人间剑风大作。</p>
那些灯火繁盛的人间街巷之中。</p>
无数红中在倏忽之间，带着漫天剑意，升上天穹。</p>
人间一片喧哗之声。</p>
整个南衣城之人都走上了街头，怔怔地仰望着那些方才还在自己手中的红中。</p>
漫天红中，在这一刹那，似乎化作了无数柄剑意浩荡的长剑，不断向着夜色之中而去。</p>
张小鱼从来没有赢过。</p>
所以人们往往乐意和他打牌。</p>
所以南衣城每一副麻将的四个红中，他都曾摸过。</p>
于是牌来也剑来。</p>
这一日，张小鱼大概再入人间雀圣之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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