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花无喜理直气壮地说道，“因为我是坏事做尽的人，我做事当然要做绝一点，你不一样，你是个好人，所以我建议你不要做得这么极端。”</p>

“好人就该被人拿剑指着？”</p>

“那不然呢？”花无喜谆谆善诱，“好人不被人拿剑指着，就衬托不出我们这样的人有多坏，没有坏人，人们便没办法站在道德高地指指点点，人间就会很没有意思。”</p>

“我不信。”南岛平静地说道。</p>

花无喜看见南岛手中的黑色的剑举起了一点，继续跑开，气急败坏地说道：“你怎么就不听劝呢？”</p>

“从我在巷子里看见那个流云剑宗的人的时候，我就不会听劝了。”</p>

“我承认当时是我不对，抛开事实不谈，你就没有一丁点过错吗？”</p>

“我有错，我向你认错，现在我们可以说说那条巷子里的事了吗？”</p>

南岛的语气很诚恳。</p>

但越是诚恳，越是没有回旋的余地。</p>

花无喜一面跑着，一面抄起旁边别人晒的衣服往后砸着。</p>

南岛一面避让着，一面继续追着。</p>

“从前我没得选，现在我想当个好人行不行？”</p>

“你现在也没得选。”</p>

南岛没有再拄剑，拖着剑追了上去。</p>

花无喜看着巷外，又回头看了一眼南岛，后者一言不发，长剑拖在地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p>

“听我说，你还年轻，千万不要走上犯罪的道路。”</p>

花无喜继续劝导着南岛。</p>

于是南岛停了下来。</p>

花无喜面带喜色，说道：“想想你的人生，你才十五岁，还有那么长的路要走，千万不要因为一时想不开，就毁了自己的后半生。”</p>

南岛静静地看着他，说道：“你猜猜我为什么今晚要来杀你？”</p>

花无喜想了想说道：“因为我该死？”</p>

南岛说道：“是的，但是还有另外一个原因。”</p>

“什么原因？”</p>

“我也快死了。”南岛轻声说道，“所以你说这样的话，我怀疑你是在讽刺我短命，那你就更该死了。”</p>

巷子里响起了剑鸣。</p>

花无喜看着南岛身后那柄出鞘的细长的剑，满巷寒光。</p>

“冤冤相报何时....”花无喜的话还没有说完，便看见那道寒光疾射而来，只好向一侧匆匆避开。</p>

花无喜看着那一剑刺空之后便轻巧地撞在身后不远处巷墙上的长剑，若有所思地说道：“看来你的剑并不能飞很远。”</p>

“我觉得足够了。”</p>

“我觉得不够。”</p>

花无喜没有再说笑，抬眼看着南岛，双手缩进了袖子里。</p>

南岛皱眉看着花无喜，不知道他在做什么。</p>

然而下一刻，满巷青苔开始疯狂生长。</p>

南岛看着四周的异变，又看向不远处的花无喜。</p>

后者神色平静，双手缩在袖口之中，身周隐隐有黑气弥散。</p>

“你想想，哪有兄长是北巫道主，但是弟弟却是个废物的道理？”</p>

花无喜平静地说道，伸出了一只手来，手指怪异地交错着，像是某种古怪的法诀。</p>

巷子里开始有些淅淅沥沥的声音。</p>

下雨了。</p>

南岛握着剑，没有犹豫，向前一剑刺出。</p>

然而直到那一剑刺出，南岛才明白花无喜所说的不够是什么意思。</p>

二人之间的地面蓦然拉伸，像是某种奇特的力量，强行将二者之间的空间分开了一般。</p>

“我真的很认真的劝过你了。”花无喜的脸上带着一丝玩弄的笑意，说道，“听人劝，吃饱饭，不是么？”</p>

南岛执剑撑伞立在雨中，鹦鹉洲裹挟着剑意在身周盘旋。</p>

“但我不想听劝，而且你既然这样子不想出手，那肯定有什么让你忌惮的东西。”</p>

花无喜平静地看着南岛，说道：“是的，因为如果有人知道我会巫鬼之术，我会死得很惨。”</p>

南岛想了想，说道：“看来那个人便是你哥了。”</p>

花无喜轻声说道：“是的。”</p>

“看来平日里花公子隐藏得很深。”</p>

“当然，你既然能够追到这里，那你肯定见过那个南楚巫，我不想让他知道一些东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