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梓潼南行,在金浔江登上早已准备的商船,顺水而下。竟直向下游驶去。
这是离开巴蜀境内的第一个夜晚,明月当空,银色的光芒洒满江面。站在船头远远望去,微风轻动,宛如揉碎了满江的碎银。春日地夜晚如此温柔并不特别,可是特别的是昔日汹涌澎湃的江涛也突然变得驯服起来,龙渊负手立在船头,双目遥望着空中的那阙明月,思绪随着水流无限延展出去。自从康都被破,他的命运便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岁月的磨砺让他整个人从青涩变得成熟。他开始反思自己的过去,昔日他知道大康的败亡乃是必然,现在开始学会考虑这必然地败亡究竟是如何生的,自己又当如何去改变,思想的逐渐成熟,让他对很多问题地看法也生了变化,换在过去,他将萧逆寒、蓝循、梁靖这些人会视为不共戴天的仇人,可是现在却有了全新的想法。
正如他当初以为自己永远不会原谅虚无我一家。可是因为虚慧妍的出现,他渐渐放下了对虚氏的仇恨。跟蓝氏和亲的同时,他对蓝循的仇恨也不如昔日那般强烈,这并非是因为蓝芷霖救了他性命的缘故,这是因为他现仇恨并非是解决问题的唯一方式,或许蓝循和梁靖地自立,其中包含着对大康失望的成分,假如他可以重塑这种信心,或许他和其中的一些人会有重新坐在一起的机会。
望着漆黑的水面。龙渊露出一丝笑容。内心暗暗道:“看来我的胸怀变得越广阔了。”迎面吹来的江风让龙渊下意识的裹紧了斗篷,站在身后守护着他的耶律峰低声道:“主人。江面夜冷风寒,小心受凉。”
龙渊微笑道:“你看我像个弱不禁风地人吗?”
耶律峰笑着摇了摇头。
龙渊转身走向船舱,经过蓝芷霖的房间之时,心中忽然一动,他们虽然有了夫妻之名,却无夫妻之实,蓝芷霖和他之间一直都在保持着距离,龙渊从不强人所难,念及伊人因为救自己,而重伤初愈,心中自然生出怜惜体恤之情。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举手轻轻敲响了蓝芷霖的房门,敲了老半天,并没有人回应,龙渊皱了皱眉头,难不成这妮子睡得这么沉?连外面的敲门声也听不到?算算时间,只不过刚刚吃过晚饭半个时辰,还不到就寝的时候。
此时宗霆汉从斜对面的船舱内探出头来,小声道:“主公,蓝小姐出去欣赏夜景了!”
龙渊微微一怔,刚才自己也在船头欣赏夜景怎么没有看到她?看到宗霆汉手指的方向,脸上不觉浮现出一丝笑容,原来蓝芷霖去了船尾,自己在船头。难怪两人并没有遇到。
其实蓝芷霖刚才走上甲板只是看到了龙渊,虽然她已经习惯了称呼龙渊为龙大哥,可是两人之间的那种陌生感仍然没有消除,和亲让他们突然从两个素昧平生的男女变成了一对夫妻,而这对夫妻还没有来得及举行婚礼,便远离巴蜀。蓝芷霖并不清楚这次前往南郡地目地,她也没有问,心中明白这次和龙渊的出行,是苏红袖诸女地努力,她们想借此拉近自己和龙渊之间的感情。
可是一看到龙渊那卓尔不群的身影,蓝芷霖就会生出一种遥不可及的感觉,在她的心底深处,龙渊仍然是大康的天子,而父亲地所作所为让她有种深重的负疚感。所以她默默的选择了船尾,站在船尾,静静看着远方星星点点的渔火。蓝芷霖明澈而深邃的美眸中闪烁着清冷的泪光,她不知自己因何流泪,可是却清楚的知道自己并不快乐。
“想家了?”龙渊温暖的声音在她的身后响起。
蓝芷霖地美背下意识的挺直,伸出纤手仓促抹去泪痕,这才转向龙渊。
龙渊笑着来到她的身边站立,双手扶住凭栏,望着刚才蓝芷霖注视地方向,轻声道:“关中是个美丽而富庶的地方,那里民风淳朴。等有一天我跟你一起过去,你一定要带我好好游历一番。”
蓝芷霖点了点头,唇角露出一丝浅笑。
龙渊望着她有些苍白的俏脸,轻声道:“你重伤初愈,不适合在风中久立,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他解下斗篷,体贴的为蓝芷霖披在肩头,蓝芷霖垂下螓,一缕长从她的刘海落下来。遮住了她的俏脸,为她娇柔的姿容平添了几分慵懒的风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