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伤怎么来的？”</p>

手上一边动作，兰枫一边开口问道。</p>

“你这蠢——（改口）……被一支箭射的。”</p>

祁悦差点没克制住，但最终还是在他父亲祁云启的目光下改了口。</p>

“当时你在做什么事情？”</p>

兰枫继续询问，语气咄咄逼人。</p>

“我在……打一只被我埋在土里的乌鸦！我很开心！我打得很准！”</p>

祁悦的话语只在开头迟疑了一瞬，随后孩子的语气竟然带着期待被表扬的骄傲。</p>

“你听到她刚刚说什么了。”</p>

兰枫这时已经用止血胶布进行了止血，站起身来，看着祁云启，说道。</p>

“实不相瞒，孩子，悦悦在郊区的农房那会儿，也经常做些踢鸡撵鹅的事，当时俺也没多大在意，只当是孩子的玩心。”</p>

“可毕竟那些说到底只是畜生，咱们做人一年到头也杀得不知道多少哩。”</p>

“这不知道哪个犯天煞的玩意，要是因为这事就射伤我女儿，被我抓到，还在山里边那会儿，肯定得狠狠打他一顿，再让他跪着给悦悦道歉。”</p>

祁云启说到最后甚至愤恨地捏了一下拳头，眼神中闪烁着凶意地对兰枫说道。</p>

嘭！！</p>

可祁云启万万没想到兰枫抬手就给了他一个耳光。</p>

“你给我记好了，蠢东西。”</p>

祁云启还在发懵中，兰枫一把伸手攥住了他的领子，将他的身子整个拉得弯下来，眼睛里宛若寒芒发硎般锐利：</p>

“人们杀戮猪牛，是因为要生存；杀戮蚊蝇，是因为会传播疾病；杀戮老鼠，是因为携带病毒的同时会咬坏电线，偷吃粮食破坏我们的生活。”</p>

“但你要明白，捕杀和施虐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概念，假如一个人会因为虐猪虐鸡虐小动物甚至虐待人类能产生满足感和快感。”</p>

“那他的心灵一定是扭曲的，在无数国家的犯罪心理学记录上，均有此类人群后续发展的恐怖后果。”</p>

“我当时看到了她的眼神，如此真挚，和她当时说的话，打瞎那些小孩子的眼睛和虐待那只乌鸦产生的快感是一样的。”</p>

“你知道这是什么概念吗？”</p>

祁云启此时刚刚从发懵中转醒过来，他看着兰枫的眼睛，一瞬升起的暴怒却更快地入坠冰窟，他的身体开始颤抖起来。</p>

“……可怜。”</p>

兰枫最后只是发出一声不知道给谁的叹息，松开了手——</p>

而下一秒还没等祁悦反应过来，他父亲祁云启竟然是手一抄把祁悦扛在肩上，发疯似得逃跑了，全程一句话都没有说，也不敢回头。</p>

“……”</p>

而兰枫只是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父女俩逃走的背影，良久无言，最后把手插入口袋里，但却没有下一步的动作了。</p>

“嗯……？”</p>

可就在这时，自己突然感觉到自己插入口袋的手突然在边缝中抠到了一团打成卷的东西，兰枫轻轻将其掏出来。</p>

那是扭曲成了一团的彩纸，兰枫则将其摊开。</p>

“是你啊……”</p>

原来兰枫摊开彩纸后，发现这正是一周前，自己和鉴山购买的命中了双龙金赏的彩票。</p>

叶鉴山在那时就撕了，而自己丢在衣服里忘了这事。</p>

随后这衣服也洗了很多次，但都没有洗掉，它陷在口袋的缝隙里，最终变成了这般模样。</p>

“……不值。”</p>

仿佛叹息的气凝成了这么两个字，兰枫将口袋里那张皱皱巴巴的彩票轻轻丢进了身旁的垃圾桶。</p>

他转身离开，夕阳下将他的影子拉长，如同刀刃般挥向那离开女孩的脖颈。</p>

然而什么也没有发生。</p>

什么也没有。</p>

兰枫只是走向黑暗。</p>

而众影相拥而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