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顺叔很执拗，白启也没过多坚持，转而切入正题：</p>

“我这阵子练出水性来了，在大田湾、牛角沱那边找到几个好鱼窝子。</p>

老话讲，土多好打墙。我家阿弟太瘦弱，打渔帮不上忙，我一个人每天也就撒三四回网，弄个百把来斤好货。</p>

虾头他就要进武馆拜师了，应该知道，练拳脚费功夫，花销也大。</p>

隔三差五才赚七八百文，对我来说，已经有些不够用。”</p>

带着虾头，拘束站在墙边的周婶像是听故事，眼睛瞪得老大，</p>

三五天，七八百文钱的进账？</p>

这还嫌少？</p>

阿七也忒出息了，忒长本事了！</p>

黑水河最厉害的打渔人，也不一定有如此丰厚的收入！</p>

“租鱼栏的船和网，太贵了，不划算。</p>

我想着不如跟长顺叔合伙，我家那条舢板，加上你家的乌篷船，每天捞个四五百斤渔获不难。</p>

到时候，赚到钱六四分。</p>

我找的鱼窝子，所以占个六成。</p>

长顺叔你出工又出力，折算为四成，如何？”</p>

白启侃侃而谈，吐字清晰，条理分明。</p>

全然不像没见过世面，讲话有时候都结巴的贱户渔民。</p>

旁边的虾头脸上写满懵逼，只感觉面前的阿七好陌生，莫名像是县里大户人家的少爷。</p>

他曾隔着武馆的大门，远远看过几眼。</p>

那些身穿劲装的年轻人，也都如同此时的阿七一样，个个充满自信，意兴飞扬。</p>

只不过，少爷们的底气来源于出身。</p>

阿七，他是咋个变化这么大的？</p>

“四成？”</p>

“怎么，长顺叔嫌少？”</p>

“不不不，鱼窝子是阿七你找的，我就卖个力气，不值那么多的！拿两成就好了！”</p>

长顺叔摆着手，好像做大梦，有种极为强烈的不真实感。</p>

宛似吃苦受穷惯了，突然有钱袋子砸脑门上。</p>

只觉得又害怕又惊喜，生怕抓不住让机会溜走了。</p>

“那就三七开，再少便显得我做事不厚道，让人议论短长。</p>

再者，虾头他进武馆，往后用钱的地方很多。”</p>

白启语气沉稳，一言而决，颇有种果决的劲头。</p>

让还想推让的长顺叔，有些不敢再做声：</p>

“行，俺和婆娘都会打渔，那条乌篷船就当过入你的鱼档了，以后给阿七你当长工！”</p>

所谓过挡，就是打渔人把自家船并给别人。</p>

长顺叔等于把全部身家交到白启手里。</p>

可见决心！</p>

周婶在旁边附和：</p>

“阿七你太争气了，打渔这么厉害，过几年娶个好人家的女儿，你爹在天有灵看到，肯定也欣慰……”</p>

长顺叔脸色一沉，打断道：</p>

“胡说甚么！阿七往后要当武者老爷的，之所以弄个鱼档买卖，只是给咱们一口饭吃罢了！哪能一辈子打渔！”</p>

周婶讪讪笑着，赶忙闭嘴了。</p>

“鱼档？”</p>

白启嘴角上扬，心想道：</p>

“那自己，这算不算从‘打渔人’升级为‘鱼档老板’了。</p>

以后得叫我，大挡头？听着不像是啥正经人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