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阿七你胃口不小！</p>

能吃是福，这点比我家那小子强！</p>

咱整日好吃好喝养着他，只不过练个拳脚叫苦连天……”</p>

郑屠恨铁不成钢的语气，看待白启就像别人家的孩子，忍不住嘀咕道：</p>

“他若有阿七你一半懂事，晓得识文断字，那也好。</p>

偏生就知道跟一帮泼皮瞎玩闹！”</p>

白启低头没答话，这种抱怨话听听就好。</p>

自家孩子怎么骂都无妨，可外人要是信以为真。</p>

随口附和上了，反而容易生出嫌隙。</p>

“郑屠！我家大哥要的两只鸡、三只鸭，准备好了没？”</p>

白启提着荷叶包好的猪肉，眼睛余光顺着声音一瞟，看到几个高矮青壮走进铺子。</p>

都是灰色短打，精悍有力，俨然不像好惹的角色。</p>

“后院搁着呢，这就给你们拿来。”</p>

郑屠把杀猪刀砍在厚实案板上，用围裙擦了擦手，冲着白启道：</p>

“阿七，你且等会儿。”</p>

白启点点头，往旁边挪了两步。</p>

他认得这群人，乃黑河县有名的泼皮。</p>

平常跟在杨泉的身边逞威风，常做些打秋风的勾当。</p>

“阿七，真巧，又撞到你了！”</p>

为首的高大青年双手抱胸，嘻嘻笑道：</p>

“我听码头的打渔人，个个都传你这阵子弄上大货的事儿。</p>

看来确实赚到不少，居然吃得起肉了。”</p>

此人是杨泉手底下的头号跟班，唤作“陈大”。</p>

猎户出身，练过几招把式，不是什么善类。</p>

白启最近越发结实的精瘦筋骨，比起陈大的壮硕身板，立刻显得单薄起来。</p>

他赶忙把头埋低，像是胆小怕事之人：</p>

“秋天鱼肥，侥幸打上几条……陈哥，要不拿些肉去分吃？”</p>

陈大摸了摸发青的下巴，啧啧道：</p>

“怪不得泉哥讲你机灵！好，这包肉，算是孝敬咱们，改天请你吃酒！</p>

这些天与王癞子出入迷魂湾，吃喝拉撒都在船上，累惨老子……”</p>

他可没杨泉那么讲究，送到门口的肥肉，哪有不吃的道理。</p>

“是极是极，狗日的王癞子，赚到钱也不分润点，等下非得给他酒葫芦里尿一泡大的！”</p>

“不晓得牙行那边，搞到需要的货色没有，二十条的数目，还差不少呢。”</p>

“打个窝子，连着守两夜才等到一条鬼纹鱼，照我看，他吹嘘的独门饵料，也没什么大用……”</p>

陈大独自踏进肉铺，跟着他的两个泼皮低声叫苦。</p>

以船为家的打渔日子，自然不好受。</p>

陆地上待惯的人，难以忍受也属正常。</p>

“王癞子果然跟杨泉勾结了！难道真是用鸡鸭禽肉打窝，钓鬼纹鱼？”</p>

白启听觉灵敏，看似隔着好几步远，却把泼皮的对话尽收耳中。</p>

“阿七，你弟弟到时候认了林管事当干爹，可得请咱们吃酒！”</p>

拿着鸡鸭笼子的陈大出来，哪壶不开提哪壶，又说起这桩事：</p>

“契约文书他都备好了，就等你点头了！</p>

换个大几千钱，再去王癞子那里买条鬼纹鱼，一举两得啊！”</p>

白启眼皮压得很低，遮住眸中冷意。</p>

好像呆呆站在原地，目送陈大等人离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