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p>
与往日不同的是，另有两根石柱竖在中央。</p>
左边那根，最上端绑着一个人影，赤身裸体，每一寸肌肤都是皮开肉绽，不断有暗红色的血水顺着石柱滴落。</p>
单看样貌，夜寒君十分陌生，因为这是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中年男子，浓眉大眼，燕颔虎颈。</p>
不过另一根石柱就很好辨认，那是一只死去多时的禽鸟，通体血红色的羽毛，那弥漫飘散的血腥气味，简直不能更加熟悉。</p>
——血手雀！</p>
没想到外出狩猎一圈归来，四鬼佣兵团的首领「鬼手」，已然被人击杀。</p>
“这是谁啊，竟然要悬挂在城门口，任由太阳暴晒，任由野鸟啄食，什么样的罪责，需要院方这般的大动干戈？”</p>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此人无恶不作，学院学生连带着助教，有十几人惨死在他的手里，就连两位正式导师也因他残废。”</p>
“如此穷凶极恶、胆大妄为之人，沧海阁如果不以雷霆之法处置，外人定然轻视。”</p>
“这是摆到明面上的震慑就是要告诉那些居心叵测之人，犯我沧海者——虽远必诛！”</p>
来往的人群，不如川流一般密集。</p>
但陪伴在眷主身边的眷灵，上至猛虎、猎豹、野猪……下至甲虫、麻雀、老鼠……形形色色，千奇百怪。</p>
几乎每一个人都会抬起头，对着那死状凄惨的一人一兽，投落一道目光。</p>
而后，有人冷哼，有人慨叹，有人八卦，有人默不作声。</p>
“是谁杀的？听说此人是D级职权「杀手」，血手雀更是玉婴大成，如此实力学院大半导师都不是其对手，难不成是副院长级别的大人物亲自出手？”</p>
“嘿，被伱猜对一半。”</p>
有学生窃笑着应道：</p>
“的确有第4位阶的大人物，亲自去追杀。”</p>
“但率先找到鬼手藏身之处，并且将他斩于身下的，却是大名鼎鼎的风行者——纪严！”</p>
“这一位的名头，想必你们都听过。”</p>
“据我考究，他以前也是沧海阁的学生，而且受过童煊导师的恩惠。”</p>
“这一次，童师被鬼手废掉，所剩无几的寿元，怕是活不过五年。”</p>
“纪师一怒之下离开学院，追击数千里，屠了很多恶人，找遍各种线索，终于锁死鬼手的位置……”</p>
夜寒君饶有兴致偷听路人的对话。</p>
里面也许有夸大其词的地方，但主要的部分应该不会出错。</p>
纪严杀了鬼手？有点意思。</p>
就是不知，雇佣鬼手的人——可曾找到？</p>
瞥了一眼尸体上遍布的刀痕，如此伤势，不太可能是战斗过程中触发，更像是活捉之后严刑逼供。</p>
但杀手有个被动权能叫做「雇佣协议」，一旦接受雇佣，雇佣方除了必须支付相对应的报酬，被雇佣方也要被动遵守保密协议。</p>
这种源自职权上的约束，哪怕是不太常规的办法，也很难从杀手的嘴里撬出话来。</p>
“姑且算是好事？”</p>
轻笑一声，夜寒君暗中自问。</p>
短时间内斩杀招惹院方的恶人，这种证明实力的方式，无疑能够将威慑的效果催发到极致。</p>
就算没能锁定是谁想要针对王家、是谁想要夺他性命。</p>
这背后觊觎之人，要么付出数倍的代价，顶风作案。</p>
要么消停一会，暂时性的偃旗息鼓。</p>
无论哪一种结果，对于夜寒君而言，似乎都不算坏事。</p>
“看，那个XX，竟然骑乘牛马！”</p>
“哈哈哈，怎么会有人契约这种眷灵的，活久见啊！”</p>
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夜寒君，收敛气息，压根没被人注意。</p>
但骑乘牛马，还是显得有些奇葩，时不时会引来路人甲、路人乙的嬉笑。</p>
他们自认为喧闹的人群，保持足够的距离，不可能被夜寒君听到。</p>
然而一字不差听着的夜寒君，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完全不在意这些异样的目光。</p>
“咴咴……”</p>
少顷，牛马跟着夜寒君来到虎头院。</p>
夜寒君拍了拍它的头，一边把它系在门口的大树上，一边自语着说道：</p>
“你这个憨憨，要是能活过下一次狩猎，我就弄点材料，帮你堆到霞照之胎。”</p>
“要是没这个运气，那也别怪我，这些天好吃好喝的伺候，就当是临终前最后的大餐。”</p>
“咴咴……”</p>
牛马比粉红鸵鸟还要蠢萌，想要听懂人类的语言，大概要等下辈子。</p>
但这只牛马，拥有「温顺」作为核心个性。</p>
夜寒君只要投喂几次食物，它就表现得非常亲人。</p>
这也是为什么，一去一回两趟行程，还挺顺脚的重要原因。</p>
“呆着吧。”</p>
滴的一声，夜寒君打开房门，第一目标直指盥洗室。</p>
瓜瓜的冲洗服务虽然越发娴熟，但它喷出的水冰冰凉凉，终究没有放满花瓣的热水更令人心动。</p>
随着压抑在喉咙里的舒爽，爆发在腾腾的水雾中。</p>
夜寒君泡了整整一个小时澡，出来的时候神清气爽，一个礼拜以来的疲惫消散大半。</p>
但这还不够，夜寒君没有思考任何事情，转眼就躺在床上，盖好被子，三秒不到进入最深层次的睡眠。</p>
如此，第二天，天色尚未亮起。</p>
从睡梦中醒来的夜寒君，精神饱满，白皙的皮肤上充盈着一丝血气。</p>
“咿耶~~~”</p>
同样睡了一觉的小蝌蚪，跟着从石头的状态，变回真身。</p>
它的两只眼睛也是闪亮亮的，似乎每一天都充满期待，很难有烦恼之类的情绪，真正影响到它的心情。</p>
夜寒君陪着瓜瓜玩了一会。</p>
继而认真思索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从长远到近期一步步规划。</p>
体内缺失的生命精元，早就在一系列强效的药物和食物下，稳扎稳打向着强壮的方向恢复。</p>
现阶段花烛也不需要刻意培育，每天参与死亡挑战，足够她获取成百上千的技能娴熟度。</p>
「执教者」同样突破在即，短则十来天，多则二十天，循序渐进即可。</p>
那么，剩下的问题，无非是「契约恶魔」和「血契仪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