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先生。”</p>
欧阳功名循声看去,眼睛一亮,巧了,打招呼的是火车上曾经同一个包厢的谢先生,他穿着灰色毛尼大衣,俩手插在兜内,站在一辆甲壳虫车旁,一辆福特轿车紧贴在他车的右侧。</p>
俩人亲热地握手。“你刚跑过去,我就认出你。”谢先生微笑着。</p>
刚才发声那人原来是他。欧阳功名这才明白,“这么巧,前天还在百货公司见到你太太。”</p>
“是啊,她回来和我说了,没想到胡小姐居然是尊夫人。”俩人握着的手晃了晃。</p>
“听尊夫人说你要调动工作?”欧阳功名问。</p>
“对。汪精卫先生明年八月份要收回公共租界,所以工部局解散,我打算去青海投奔我叔叔。”</p>
“对不起,我得走了,有机会再聊。”欧阳功名见胡莲香在不远处站住,忙和谢先生道别。</p>
他来到胡莲香跟前,刚要开口解释刚才的离开,忽然感觉胡莲香看他的眼神不对,脸上也如同被罩上阴云。“王先生,如果你以为自己有身份就可以忽视别人的感受,那就错了。”胡莲香的态度比黄浦江刮来的寒风还要冷,撂下话,独自向大街走去,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离开。</p>
欧阳功名错愕地看着远去的出租车,摇摇头。</p>
胡莲香生气了。她忽然觉得自己在井上昭弘心目中不过是个路人,无论怎样热情、怎样关心,男人总是视而不见,费尽心机的挑逗、色诱也从未令男人的雄性荷尔蒙为她燃烧,对于男人,她仿佛就是橱窗内那具没有生命的石膏模特。</p>
刚才对剧本台词,她忽然感动了,这个男人变成了柔情万种的罗密欧,一个足以令世间女子为其倾倒的真豪杰,她心旌动摇,恍惚间,她以为自己的赤诚换来上苍的垂怜,把男人赐给了她。</p>
可惜,她又错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