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着摇了摇头，艾瑞丝压下这个荒诞的念头。</p>

明明才认识没多久，怎么可能亲过林克，还是偷亲。</p>

自己明明不是恋爱脑，怎么可能做得出这么羞人的事情嘛。</p>

假的，都是假的！</p>

这般想着，艾瑞丝收回手，端正坐好。</p>

一天就这么过去了。</p>

之后的十几天就好像睡醒以后第一天的复刻版。</p>

上课，下课，上课，下课，上课，下课。</p>

似乎除了这两件事，就不应该做其他的事情。</p>

比如，拒绝和艾瑞丝一起出去玩。</p>

好像这是一件做了以后，就会遭大祸的恶事。</p>

“出不出去玩？”</p>

艾瑞丝在不知第多少次愣神的林克面前挥了挥手，见吸引了注意力，发出邀请。</p>

不等林克拒绝，艾瑞丝又刻意压低声音说道：“我带你玩个好玩的。”</p>

说完，猛地握紧林克的手，拽着他就往教室外面跑去。</p>

不容拒绝。</p>

等等。</p>

教室外面？</p>

我这些天有没有离开过教室？</p>

踉跄地被拽着跑出教室的过程中，林克心中浮现疑问。</p>

一边调整好奔跑的姿势，一边回忆过往十几天的经历。</p>

结果回忆了一个寂寞。</p>

这十几天都他妈过了个啥呀，除了上课与下课，就没有其他事情了。</p>

吃喝拉撒睡里，只有睡发生过。</p>

还睡得特别多。</p>

经常是和艾瑞丝聊着天，突然就两个人一起趴桌子上睡过去。</p>

上课与下课的画面，也显得非常模糊，像是打了马赛克。</p>

课堂上讲了什么，哪些老师讲的，都变了形。</p>

一会儿像人，一会儿不像人。</p>

一会儿像真实的声音，一会儿像滋滋电流声。</p>

奇奇怪怪的，不知道在搞些什么。</p>

艾瑞丝奔跑的速度越来越快，风声在林克耳边呼啸起来。</p>

林克察觉到不对劲，低头一看，原来自己在天上跑着。</p>

脚下踩着的不再是瓷砖，而是轻飘飘的洁白云朵。</p>

难怪感觉刚刚在踩棉花一样，不着力。</p>

“你不惊讶吗？”</p>

艾瑞丝回头看着眉头始终紧紧皱起的林克，先是疑问，后又感慨，“你果然不惊讶。”</p>

“惊讶？”</p>

林克疑惑不解，“惊讶什么？”</p>

“惊讶我会飞呀。”</p>

艾瑞丝挑了挑眉毛说道。</p>

“哦。”</p>

林克愣愣回了句，不知该如何回复。</p>

他记得，他好像也会飞来着，而且飞得更高，飞得更快。</p>

艾瑞丝这时又开口说话：“我转过来这么些天，上了这么多堂课，接触了那么多老师和同学，感觉唯一一个像人的，就是你了。”</p>

顿了顿，艾瑞丝强调道：“就你和我一样，总是需要睡觉，而其他人都不睡觉的。”</p>

林克忽地噗嗤一声笑出来。</p>

笑着笑着，眼泪水不自觉溢出。</p>

“原来你也觉得他们不像个人呀。我还以为就只有我一个人有这个感觉呢。”</p>

“是吗？”</p>

艾瑞丝从鼻腔里挤出一个词，然后若有所思问道，“你会不会觉得自己很特别？觉得自己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p>

“有吗？”</p>

林克凝神沉思。</p>

越想，越觉得艾瑞丝说得有点道理。</p>

他这十几天，就好像《TheTrumanShow》里的Truman，自己是个真人，生活却是假的。</p>

等等，假的？</p>

这个念头一经浮现，就好像一道闪电划破黑夜。</p>

更仿佛奇点大爆炸产生了宇宙。</p>

林克眼里的世界，好像玻璃上蒙着的厚厚一层水雾被擦拭干净，瞬间清晰起来。</p>

哪有天空？哪有白云？哪有学校？</p>

都是一串串流动的0和1数据流。</p>

只有眼前的艾瑞丝是真实存在，额头彩虹印记闪烁着。</p>

五条粗粗的数据流锁链，牢牢地捆在艾瑞丝的手腕、脚腕和腰胯上，将她束缚着。</p>

艾瑞丝保持着向前奔跑的姿态，却是在原地踏步。</p>

林克也不知何时松开了艾瑞丝的手。</p>

整个人被不知从何而来的力量向着无穷远处拉升。</p>

直到排挤出由无数串0和1数据流构成的世界之外，成为了一个与数据世界无关、只能旁观、不能干涉的“观察者”。</p>

这个过程，给了林克的感觉，好似bug无法被杀，只能一脚踢开。</p>

给林克启发，让林克从懵懂状态清醒过来的艾瑞丝，依然陷在数据世界之中。</p>

这一刻，看着四顾茫然，似乎已经忘了林克的存在，忘了自己为何来到云端，低头丧气走回教室，继续重复上课、下课生活的艾瑞丝。</p>

林克莫名就懂了，他是配角，是观众。</p>

艾瑞丝才是这一局的主角。</p>

她什么时候从懵懂状态醒转，斩断身上五条数据流锁链的束缚，这一局才算真正结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