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心翼翼地抬起眼，</p>

只见父亲李杰带着三人前来，</p>

其中两人是白人男性，一个年老威严、一个贵气逼人，</p>

他们正是艾略特和沃德豪斯。</p>

还有一人最为奇怪，</p>

那是一个极其年轻的中国男人，没有蓄须蓄发，长相英俊帅气，自有气度，</p>

而奇怪之处在于，他竟然穿着剪裁得体的西式套装，一看就价值不菲，再加上配有红宝石的怀表，绅士味儿十足，</p>

华人在美国能有如此打扮？</p>

有些超出认知。</p>

艾略特好奇，</p>

“两个小姑娘在嘀咕什么呢？”</p>

他问的是陆时。</p>

陆时摊手，</p>

“我也只能听个大概。没办法，她们说的是方言。”</p>

艾略特愣了半晌，哈哈大笑，</p>

“好好好！陆教授，你英文说得流畅，甚至能自由切换英式发音、美式发音，结果，遇到了你们中国的方言，竟然说自己听不大懂，属实是没想到。”</p>

陆时也跟着笑，</p>

“中国方言有些时候就是跨语种，没辙。”</p>

艾略特拍拍他的肩，</p>

气氛轻松。</p>

李黛和周周看得更呆了，</p>

两人都没想到，一个华人竟然能与美国人如此谈笑风生，</p>

而且，一看那个美国人就地位不低。</p>

这什么情况？</p>

两个少女十分不解。</p>

陆时好奇，</p>

“你们谁刚才唱的那段《贵妃醉酒》啊？额……是《贵妃醉酒》吧？”</p>

他其实也不懂京剧，</p>

对于现代人来说，传统固然可贵，但流行歌曲还是好听一些。</p>

李黛和周周对视一眼，同时用眼角的余光瞄向李杰，</p>

后者微不可察地点点头。</p>

于是，</p>

“是她！”</p>

周周向后退了一步。</p>

李黛牙都咬碎了，想狠狠地咬好友一口。</p>

陆时在旁边看得直想笑，</p>

这都什么塑料姐妹花。</p>

他说：“没关系，我觉得你唱的挺好。只是，我听李老哥说了，你们这是马戏团、杂技团，怎么会有人唱戏呢？这个应该不是必须要练的吧？”</p>

李黛抬头，与陆时对视一眼，</p>

然后就又低下了，</p>

“嗯。”</p>

陆时挠挠头，</p>

莫非自己说的现代普通话在20世纪初也算方言？</p>

可辜鸿铭听得没问题啊……</p>

他问对方：“我说话你听不懂吗？”</p>

李杰在旁边看得心焦，插话道：“不不不！陆先生，你说的是直隶话，很标准的，怎么会听不懂。”</p>

说完，李杰对女儿连打眼色。</p>

李黛这才说：“能听懂的。”</p>

吴侬软语。</p>

陆时“嗯”了一声，继续刚才的话题：“你还没有回答我呢。”</p>

“唉……”</p>

李黛叹了口气，</p>

“陆先生……咦……”</p>

她抬起头，懵懵地看着陆时，这才注意到父亲称呼对方的称谓十分恭敬，</p>

这个年轻人又是什么“先生”了？</p>

陆时问：“怎么了？”</p>

李黛慌忙摇头，</p>

“没有没有，我只是……我……啊，对了，我为什么练京剧。陆教授，你也看到了，我十六……唔……我的年龄，练习杂技又能练习多久呢？”</p>

她本来直接想说出自己的年龄，</p>

江湖儿女，很正常。</p>

但是，这在西方、东方都不符合礼仪，面对陆时这样的“先生”，还是要谨慎些。</p>

陆时点点头，</p>

“我明白。有些时候看杂技，我都会觉得有些吃力。”</p>

李黛摇了摇头，清醒道：“吃力？我觉得练习芭蕾也挺吃力，不知道有什么好高雅的；体育也同样如此，拳击这种互相伤害的运动，为什么要存在呢？”</p>

陆时惊讶，</p>

“啊？”</p>

一旁的李杰赶紧道：“小黛！别说了！”</p>

陆时摆手道：“没关系，我也想听一听。”</p>

李黛继续，</p>

“陆先生，你能把手指第一节轻松上折吗？就像这样……”</p>

说着，她表演了一个弯折九十度。</p>

陆时说：“明白了，你在说天赋的事。确实，有些人天生可以这样弯折手指，甚至比我正常方向弯曲手指还轻松和灵活。这不需要任何训练，这是天赋。”</p>

李黛看了眼陆时，觉得陆时很敏锐，</p>

她用右手手指在手臂上起舞，</p>

“这也是杂技哦~”</p>

陆时点头，</p>

“是的，摆出人体极限的动作不是杂技。杂技是利用天赋来编排有观赏性的动作，比如你这样的，指间舞蹈。”</p>

李黛放下双手，双肩耷拉下来，</p>

“可人们不喜欢这种。所以，我才想练唱戏嘛~但美国鬼佬又不喜欢。”</p>

话音刚落，艾略特开腔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