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本很快能看完。</p>

不会过去多久，</p>

“呼~”</p>

西奥多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低声道：“看这部戏剧，有一种十分荒诞的错配感。就好像在看现实的美国，又好像看到的不是现实的美国，真……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p>

所有人点头称是。</p>

艾略特说道：“泰迪，你提到了一个很好的词——荒诞。”</p>

他又转向陆时，</p>

“陆教授，你这是一个新的戏剧流派吧？”</p>

陆时：“额……”</p>

不知道该不该承认。</p>

艾略特笑道：“或许，可以将之称为‘荒诞派戏剧’？”</p>

陆时：！！！</p>

他可不敢受此名声。</p>

要知道，荒诞派戏剧的鼻祖是塞缪尔·贝克特的两幕悲喜剧《等待戈多》。</p>

这部戏剧非常牛，</p>

陆时初读《等待戈多》是在高中，</p>

当时的他认为那部戏剧废话连篇，尤其是没来由地插一句“戈多来了吗？”，简直不知所云。</p>

直到后来步入工作岗位，他才发现是神剧，</p>

那种迷茫和虚无，不正是大多数996打工牛马的生活状态吗？</p>

真的非常神！</p>

陆时摆手，</p>

“校长先生，我可不敢自称一派，更加不敢自称‘荒诞派戏剧’。”</p>

艾略特却摆了摆手，</p>

“陆教授，我觉得你把问题想得太复杂。”</p>

陆时不解道：“此话何解？”</p>

艾略特想了想，问道：“你觉得自己的作品，《无人生还》和《罗杰疑案》，哪一本写得更好？或者换种问法，按理说，哪一本应该更畅销？”</p>

这个问题用膝盖想都知道答案，</p>

肯定是前者——</p>

《无人生还》。</p>

对于一般人来说，叙述性诡计还是有较高的门槛。</p>

而且，《罗杰疑案》卖得更贵，钱也是必须考虑的因素。</p>

但事实却与之相反。</p>

艾略特不等陆时回答，</p>

“《罗杰疑案》卖得好，为什么？我觉得主要有两个原因，其一，《无人生还》是连载作品，很多读者读过；其二，《罗杰疑案》连载之时，你和道尔医生在报纸上对飚，炒高了热度。”</p>

陆时承认：“确实如此。”</p>

艾略特继续道：“这说明，读者们其实有一种先入为主的阅读方式。他们读书，不只是为了作品本身，也为了作品之外的东西。”</p>

众人不由得陷入沉思，</p>

文学作品，尤其纯文学作品，在成为消费品的时候，读者对那些经典的选择，取决于知名度，</p>

陆时最清楚这一点，</p>

在现代，《百年孤独》比《追忆似水年华》卖得好不知道多少倍。</p>

艾略特说：“所以我才觉得《颠倒》是一部伟大的作品。除了文字本身，作品之外的东西太多了。”</p>

他指的是陆时的华人身份。</p>

陆时无言以对。</p>

艾略特又道：“说你创立了‘荒诞派戏剧’，不过分。可惜，这部《颠倒》注定无法在大规模的剧院演出，否则一定能影响世人。”</p>

陆时说：“校长先生实在是过奖了。”</p>

他不会知道的是，在将来某一天，塞缪尔·贝克特创作两幕悲喜剧《等待戈多》并因此获得诺贝尔文学奖，</p>

在领奖台上，贝克特自称是“陆时传人”，</p>

因为，正是《颠倒》开辟了荒诞派戏剧的先河。</p>

艾略特拍拍陆时的肩，</p>

“我认为，诞生一个伟大的编辑的难度不亚于诞生一个伟大的作家。幸好，陆教授你自己就是个伟大的编辑，看看你对《罗杰疑案》的营销就能知道这一点。”</p>

陆时尴尬地摸鼻子，</p>

对方把自己实在是捧得太高了。</p>

这时，沃德豪斯插话道：“如果《颠倒》真的这么演，那么就需要十几个华人演员，这该怎么解决？”</p>

艾略特想也不想，</p>

“华人在马萨诸塞州还不好找吗？这里的华工多得很。”</p>

受排华法案的影响，很多华工从美西回到了美东，</p>

所以艾略特才有此一说。</p>

沃德豪斯道：“可他们不是专业演员啊！”</p>

众人沉默，</p>

他们都十分为难。</p>

没想到，陆时说道：“不是专业演员不见得是坏处。”</p>

余人好奇地看向陆时，</p>

西奥多问：“此话怎讲？不是专业演员，连台词都说不好，如何让观众代入其中？”</p>

陆时没有回答，反倒是艾略特说：“荒诞派戏剧的好处就在于不靠演员吸引人。泰迪，你不妨试着想象，如果舞台上塑造了一个华人统治美国、推出《排盎撒法案》的世界，你会好奇吗？”</p>

西奥多会意，</p>

“何止是好奇！我一定会看完！”</p>

艾略特顺着说道：“所以，这类戏剧是筛选观众的，有人会摔桌子离开、有人会因为好奇留下。无论去留，原因都不是演员、而是剧情。”</p>

说完，艾略特转向陆时，</p>

“陆教授，我可以帮你联系马萨诸塞州的华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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