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还有那个奇怪的体操。”</p>

其他人都感觉辜老先生似乎和体操有些不对付，努力忍住好奇心，没问。</p>

郑观应说道：“那，可否写文学教材？我读了那篇《浅谈叙述性诡计以及推理作品》，深受震撼。”</p>

陆时摇头，</p>

“推理是小门小目，不妥。”</p>

辜鸿铭接过话茬：“那篇《我有一个梦想》绝对可以入选。”</p>

陆时：“……”</p>

那确实是课文，还要部分背诵来着。</p>

郑观应却持不同意见，</p>

“我不这么认为。《我有一个梦想》固然很好，但你别忘了，它是陆先生于剑桥大学国王学院进行演讲的时候诞生的。单凭这一点，就很难作为课文。”</p>

辜鸿铭点头，</p>

“那，《一代人》？《回答》？这两首诗都很不错。”</p>

郑观应听了直叹气，</p>

“两首英文诗，怎么做为文学的教材啊？”</p>

陆时轻咳，插入话题：“这两首诗用汉语远比用英语有韵味。”</p>

他用汉语吟道：</p>

“</p>

‘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p>

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p>

看吧，在那镀金的天空中，</p>

飘满了死者弯曲的倒影。’</p>

”</p>

瞬间，安静席卷。</p>

其余人都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陆时。</p>

过了一阵，郑观应才说：“我现在算是明白陆先生为什么会说自己不擅长文言文写作了。”</p>

作为清朝人，他始终认为诗是有严谨的格律的，</p>

只有那样才算是诗。</p>

可是听了《回答》的第一段，他不得不承认，白话文写诗也别有一番冲击力，</p>

它更加直白，传达的感情自然更加直接。</p>

辜鸿铭低声道：“这首诗，确实够格。”</p>

郑观应斜了他一眼，</p>

“白话文写文章还好说，民间早已有苗头，《石头记》那种白不白、文不文的也成书已久。但是用白话文写诗词歌赋，天下之大不韪，你敢？”</p>

辜鸿铭摇摇头，</p>

“不敢。”</p>

不要说他了，张百熙、吴汝纶、严复、林纾……</p>

这些鼎鼎大名的人物加起来都不敢。</p>

辜鸿铭想了片刻，又说：“无妨，还有《是！首相》、《罗马假日》。在诸多列强国家，就比如英、法、德、俄，会专门开设戏剧课程，培养专业人才。”</p>

陆时轻咳，</p>

“我算是看出来了，辜老先生，您这是拼了命也要抬举我啊……”</p>

辜鸿铭尴尬，甚至老脸微红。</p>

一旁的郑观应说：“陆先生啊陆先生，你有大才，鸿铭听你愿意编写教材，自然会想尽一切办法。”</p>

辜鸿铭“嗯”了一声，</p>

“正翔知我。”</p>

上次和陆时见过面，尤其是陆时预言对了慈禧命光绪备位随朝欺天下视听的事，辜鸿铭就已对清政府失望透顶，</p>

清政府烂透了，那又如何？</p>

教育绝对不能烂！</p>

辜鸿铭说：“陆时啊，我仍然对治学、教育、翻译充满热忱。你……你不会嘲笑我吧？”</p>

陆时摇摇头，</p>

“不会。”</p>

辜鸿铭长出一口气，</p>

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在陆时这个后辈面前，总有种说不上来的压迫感。</p>

陆时说：“我想想办法吧。文学、史学，或许可以……”</p>

他率先想到的是《万历十五年》，</p>

因为《枪炮、病菌与钢铁》，他在伦敦政经提出了现代史学观，但至今没有一本书作为范例，</p>

《万历十五年》无疑是够格的。</p>

且《万历十五年》的原著本身就是英文写作，写成后就被诸多美国高校引为教材，只要翻译到位了，拿来就可以用。</p>

当然，这本书也有诸多问题，即使是抄，也不能照单全收。</p>

陆时正在思考，</p>

另一边的辜鸿铭却难以抑制激动，</p>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p>

他双手捂住胸口，眼看着要背过气去。</p>

陆时赶紧扶住了对方，一边拍背、一边掐人中，说道：“辜老先生，京师大学堂到现在都还没复课呢，八字没一撇的事，您能不能理智一点儿啊喂！”</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