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面觉得应该顺从自己的本心,一方面又觉得愧对于父母,虽然他们已经不在世了,虽然你也不是信博仁的亲儿子,可我还是……”
“如果我是呢?”信祁看着他愈发凝重的表情,忽然开口打断。
厉行一怔,声音没了底气,喃喃道:“我不知道。如果是那样,我可能更说不出口了吧,不管偏向哪一方我都会愧疚一辈子。”
“世上从来没有两全的事。”信祁还在看他,“你已经做得足够多了,你父母在天有灵也会感到欣慰。如果你再继续下去,就不是赎罪,而是无谓地自我折磨。”
厉行抿起唇,没接话。
“我也愧对他们,愧对你,还愧对那些我能够在信博仁手下挽救却没去做的人。我知道自己永远不会博得他们的原谅,可我已尽力了。”
他深深地吸进一口气:“我已尽力了,或许这么说有些自私,可我也要活着。我已尽我所能地去弥补,却我不能将我的一切都献出来,那已超出了我所能承担的极限。我不是英雄,也不是懦夫,我只是普通人。”
厉行张了张口,嗓音干涩:“我……明白你的意思。”
“封逸远,你和封逸遥都已经付出得太多了,就此终止吧。”
厉行垂着眼,气氛陡然沉寂,谁都没有再说话,耳膜因过分安静而产生了微小的不适感。
许久他攥起的双拳松开,紧锁的眉头缓缓舒展,那颗徘徊不定的心像窗外摆脱寒风吹拂的枝丫,在一瞬间安定下来。
视线上移,他盯住对方的眼睛。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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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如信祁所料,一审判决后不出一周,信博仁便选择了上诉。又忙了一个来月的官司,努力总算没有白费,终审维持了原判。
当一切尘埃落定,新年的钟声已经敲响了。
或有春节祭祖的习惯,年三十这天厉行与姜音一道,赶在天黑前往墓园祭扫。
这天来的人不算少,一向冷清的公墓只有在逢年过节能有些人声。不好搞得太隆重,厉行只简单摆了酒菜,行过礼节,再烧些纸钱。
说了几句吉利话,他跪在墓前盯着纸钱燃烧后浮起的飞灰,略显迟疑地开了口:“爸妈,儿子有件事想跟你们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