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了很多年前,被皇爷爷夺取皇位发配润州的让皇杨溥在渡江时写下的诗。
江南江北旧家乡,三十年来梦一场。
吴苑宫闱今冷落,广陵台榭亦荒凉。
云笼远岫愁千片,雨打孤舟泪万行。
兄弟四人三百口,不堪闲坐细思量。
这亦是他此刻的心境啊!
昔年皇爷爷从别人手中夺取江山,而今······
在太阳运行的轨迹之下,唯有生命是新的。
至汴京,重光被安置在了一座名唤礼贤阁的宅子中,那是一座依照南唐风格建造的宅邸。他的子弟臣下皆被封官,只有他暂未被授职。
是夜,赵匡胤独自将重光召入宫中。
“罪臣李煜叩见陛下。”
“起来,坐吧。”赵匡胤看向了身侧的一把木椅,示意他坐上去。
重光缓缓地起身,不疾不徐地走了过去,坐下。
待重光坐定,赵匡胤起身来回踱步。此刻,阴风吹起了沉沉的帷幔,有微雨入户。半响之后,他问:“历代国君纵是城将被破,亦要撑到国亡身死,以保祖宗颜面,以全身后名。为何唯汝独降?想必汝非贪生怕死之辈。”
“陛下既下此命令,想必应该知道答案吧。”重光平静地说。
“也对,正是因为这样,你才会维系不了统治的秩序,守不住你祖父打下的江山。”赵匡胤踱至重光的身前,他俯下身,直视着重光的眼睛:“李煜,汝违逆天命,不怕有一天会受到天罚吗?”
重光目光深邃,不知看向何方:“天道已失,自重光诞生之日起,就一直在遭受天罚。”
赵匡胤背身去,静默良久,道:“杀汝叔父者,并非汝兄。”说罢便转身离去。
飒飒的夜风中只留下了他疾行的足音。
翌日,重光被封为了违命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