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契苦苦一笑,叹道:“我本该一剑杀了他的,除魔卫道,乃是天经地义之事,可每次当我举剑要杀他的时候,都下不了手去,我宁愿自己死,也没有办法杀死他。”</p>
苏此刻放在唇边的酒杯不由一颤,手中的酒水洒落在了衣襟之上,随着酒水侵入衣襟的冰凉,他只觉内心一阵揪痛。</p>
酒痕在衣,余情未了。千山暮雪,入目皆汝。</p>
南宫契又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仰头一口喝下,道:“所以……这段日子我才不断地喝酒,试图想要用酒精来麻痹自己,让自己忘掉一切。呵呵呵!倘若真能忘掉一切就当真好了,将所有都一笔勾销……哈哈哈!生来想做不羁客,怎奈却成曲中人?哈哈哈!哈哈哈!”</p>
他说完不由又倒了一杯,仰头喝下,他喝酒时候的样子,显得那么的痛苦,他明知道这酒是无法将他解脱,可却如同是喝救命的药一般。</p>
看着他一杯接着一杯的给自己倒酒,喝酒,却难止心中苦楚。华苍岭和东方楚均是无奈的长叹,华苍岭知道他内心苦闷,想要借由喝酒来宣泄自己的内心。</p>
便不忍再做打扰,转头对东方楚道:“楚楚,夜凉风急,我有些酒意上头了,你推外公回去休息吧。”</p>
“是,外公……”</p>
爷孙两默默离开,相思亭内只留下南宫契和苏二人。</p>
苏只觉时光恍然,似乎又回到了从前。原本他以为,此生此世,都不可能再有机会与南宫契坐下来喝酒了,没想到他做了千万次的梦如今竟然实现了。</p>
这种感觉十分缥缈,且不真实,令人内心充满了一丝丝喜悦,一丝丝酸醋,一丝丝激动,一丝丝无奈……</p>
在他心中那个想念,却不敢去触及的人就在身边,自己只不过换了一张脸,换了一个身份,似乎在面对他时就变得坦然许多。如果自己不是拜月魔尊,真是幽月,或许一切就简单得多了。</p>
他伸手按住了他继续倒酒的手,然后关切地道:“南宫公子,莫要再喝了,急酒伤身……”</p>
“但求一醉……”</p>
“你这又是何苦呢?”</p>
他白发轻垂,抬眸看着他,摇头道:“你不会知道我心中的痛苦,这痛苦,只怕只有酒才能暂缓……”</p>
幽月眼中已有泪光,深深一叹,道:“不该想的人,你早该忘记才是。”</p>
南宫契苦苦一笑,道:“如果人能够控制得住自己的内心,不去想一个人,那么就不会如此痛苦了。我是无法做到的,除非,有人用刀将我的心劈成两半。”</p>
桃花花瓣随风轻轻吹来,挂在树枝上的风铃铃铃作响,华月照在南宫契那犹如谪仙般的脸上,他白玉一般的面容显得有些憔悴,他似是比从前更为消瘦了一些。</p>
一双浅色的眸子,似带着那么一丝死灰和绝望,令人看了心痛。</p>
酒盏浅敬不了情深意浓,朱唇薄难诉衷情柔肠。</p>
苏最终劝不了他,只能任凭他不停地喝酒,他就坐在他的身旁,默默地陪着他。</p>
苏是南宫契心中悲伤的源头,但苏自己却无法替他解除这种悲伤。有很多次,他也有过冲动,想要为了南宫契而放弃魔尊的身份……</p>
夜凉如水,风吹寂寂,夜深花眠。</p>
苏搀扶着喝醉了的南宫契回到房中,南宫契躺在床上,宽松的白衣轻敞,气质清冷,微敞的胸肌散发着白瓷般的柔软色泽,手指纤长而柔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