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知念那一队的进展实在曲折。
先是特警们的信号断开,不仅与其他队的同伴失联,也无法接收到负责人和副手那边的讯息,仿佛被人割裂开,让他们走在暗道里都有些惴惴不安。
紧接着便是向知念和队长产生了分歧,他们走到暗道尽头,看见了没有在地图上显示的三条路。队长想让大家分头去走,但向知念抚摸过这条路上的石壁,拒绝了他的命令,选中了最右边的那一条路说:“走这边。”
再联系不上其他人,无法分辨情况时,队长的命令就是高于一切的存在。成员对他绝对信任,以至于当队长说出这句话时,他们整队已经分成了三小组,扛着枪准备进去一探虚实。
他们没有人在意向知念的话。
这无关轻视鄙夷,仅仅是因为她并不是他们的队友,没有经过特殊培训,也没有他们之间的默契和信任,但队长还是多问了一句:“为什么是这条路?它们修得一模一样,甚至昏暗无光,看不见里面是什么。”
“还是有些不一样的。”向知念率先走了进去,想要朝他们证明这条路才是正确的,嘴里说着:“因为我来过这里。”
——她被文森两兄弟注射了麻醉剂,蒙着眼将她拖走时,曾有过短暂的清醒,努力伸手触碰过这里的石壁。
这种触感,她毕生难忘。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
向知念目光沉沉的望着前方那口深渊,加快了脚步,想要逃离这里。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走出这里,就会来到曾关押她的实验室。
队长在向知念奔跑起来时叫住了她,并用黑漆漆的枪口对准了她的脑袋,语气冷漠的问:“我之前就想问了,你说你对内部很熟,可是我们调查过你,你并没有来过奥尔科特庄园——”
“能给我们一个解释吗?”
向知念脚步一顿,听见他的诘问,微微睁大了眼,暗道不好,自己之前太过着急忽视了这件事,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应答。
她在昏暗中看不清他们的神情,只能感受到他们灼热的视线随风侵蚀,凛冽的敌意似要刺穿她的身体,让她脊背发凉,不得不吐出一句话来:“……现在不是解释的好时机。”
向知念想要打消大家对她的敌意,只是微微张嘴,灌进的风带来一阵涩意,她无法向他们点名上辈子的事情,只能剖开自己的心对他们打感情牌,企图向他们证明,她所说的话句句真心。
“我没有骗你们,我知道我是实验体,所以大家无法对我交托真心,但我还是希望大家能够多相信我一点。”
“无论是我几年前去警局报案,还是将我和家人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警方,我们所求的不过是活着罢了。”
“我从来没有欺瞒过大家,只是这件事太过复杂,我实在没办法三言两语将它说清,但这条路一定是对的!”
有特警迟疑问:“可是你表现得太过热情,我们实在很难相信你。”
在这句话落时,他们透过自己戴着的夜视镜中,看见了向知念眼睛一眨,有泪水从里面不断涌出,静默的划过脸颊砸向地面,安静无声。
她有些绝望的想:自己做了这么多事,帮了他们这么多忙,为什么只盯着她这点错处不放呢?为什么不能再多相信她一点呢?!
“太热情了?”她低喃着,咽下了满腔悲苦,有些委屈地问:“我只是想活着,也想要自由,这也有错吗?”
枪口仍旧没有移开。
“求求你们,求求你们了……”向知念实在没有办法,她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从未得到过他们的信任,只能哀求的说着。
她向来挺直的脊梁在这一刻不自觉弯曲,能组装精密仪器的双手轻颤着。向知念从来都是骄傲的,她前世自知天赋异禀,有着无限可能,即使在知道真相后,无论是制定计划还是向警方投诚,她也并未生出怨怼,一直坚信自己能通过努力证明自己。
但在这一刻,向知念的脑海中不断闪过沉宴漓和向晚柠的面容,又记起在她决定去警局报案时向池淞苦涩的神情和爸妈难过却强撑的笑,她有些哽咽,随后轻声道:“我真的很想回去见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