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木质轮椅吱呀吱呀碾过冰面，青霜溶解，枯冰化水。</p>

石缝生出杂草，老树结出新的花苞。</p>

沉渊君的轮椅，遥遥停在马车之前，他摆了摆手，屏退众人。</p>

“千觞，不必陪我，我和徐姑娘单独一叙。”</p>

见此一幕。</p>

徐清焰走下马车，嘱咐道：“小昭，在山外等我。”</p>

……</p>

……</p>

玄神洞天，山清水秀。</p>

沉渊君坐在木椅之上，车轱辘缓慢碾过山石，徐清焰推着他，行走在山道之中。</p>

“没有想到，大先生竟然愿意亲自见我。”女子低垂眼帘，自嘲笑道：“而不是将我直接逐出道场。”</p>

对于执掌北境的将军府主人而言。</p>

逐走她，又有何难？</p>

“你既有勇气来到这里，焉有逐客之理？”沉渊君摇了摇头，道：“更何况，我不是这座圣山的主人，也没有权力替他下逐客令。”</p>

或许是大先生态度出乎意料的温和，徐清焰沉默地站在原地，没有离开。</p>

她问道：“大先生难道不厌恶我这样的人吗。”</p>

沉渊君有些讶异地望向她。</p>

“为什么要厌恶。”</p>

徐清焰张了张嘴，不知该从何说起。</p>

为什么……不厌恶？</p>

“我很少会捎人传送口信。”沉渊君凝了凝神，笑着问道：“既然送了你那句话，为何会厌恶你。”</p>

天海楼战役，接宁奕南下……徐清焰是来到北境长城最急切的那个人。</p>

北境所发生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p>

这女子的心思，他又怎能不知？</p>

徐清焰有些恍惚。</p>

当初送信的真相，今日终于水落石出。</p>

将军府大先生的赠言，本意中并无任何的厌恶，胁迫，要求，提醒……只是在告诉徐清焰一个简单的道理。</p>

世间因果，皆有注定，强求不得。</p>

时入云上高峰，时坠深渊谷底。</p>

对于无法强求的事情……只需静待就好。</p>

“大先生……”</p>

女子鼻尖一酸，轻轻吸了口气，努力遮掩异样，声音沙哑地笑道：“是清焰唐突了。”</p>

沉渊君何其敏锐，他沉默片刻后，便洞察了前因后果。</p>

“千年长短，一念之间。”</p>

沉渊轻声道：“路长路短，看见就好。徐清焰，你是个好姑娘，离开天都，路还很长，不要走到歧路上。”</p>

徐清焰一只手伸入帷帽，轻轻擦了擦。</p>

“再往前去，便是玄神道场。”</p>

沉渊君轻声道：“宁奕便在那里讲道。你去吧，不要吵到他人。”</p>

女子轻轻嗯了一声。</p>

讲道结束的那一刻。</p>

宁奕睁开双眼，从浑然忘我的境界之中缓缓脱离而出。</p>

在这一刻，他的心湖最是平静。</p>

而抬眼的那一刹。</p>

他看到一袭黑衫，默默站在玄神洞天的道场尽头。</p>

微风吹过帷帽纱，露出白皙的下巴。</p>

那女子默默站在人海之中，却比任何人都要醒目。(本章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