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嘴唇无比苍白，眼神迷离，抬起头来，望着模糊不清的书生。</p>

“宁……宁先生……”</p>

她笑了笑，摆手道：“你……不要管我……清风……没事的……”</p>

声音断断续续。</p>

“宁先生”三个字，打在心坎里，宁奕深深吸了一口气。</p>

他转过头来，一只手按在剑柄上，已不准备再蓄力。</p>

“姥姥”最原本的那张丑陋面容，在树头凝聚而出，数百颗头颅的嘶喊声音，缓慢消停，最终寂静下来。</p>

兰若寺此刻只剩下三人，阴风被剑气挡在外面，反而一片寂静。</p>

“宁臣，她的肉身就在我手上……我可以把肉身还给你。”</p>

姥姥的身躯缓慢浮现而出，粗壮树干上，先是浮现一颗戴着硕大古髻的男人头颅，然后是那袭熟悉的大红袍，接着便是他搂着一具柔弱的红纱女子身躯，悬在本尊身躯之前。</p>

他居高临下望着宁奕，认真道：“你杀不了我，我也杀不了你。不如我们讲和，我把傅清风还给你。”</p>

宁奕面无表情，闭上双眼。</p>

风雨吹动长袍，他的眼中再无任何一物，只剩一片黑暗。</p>

宁奕一字一句平静问道：“你要什么？”</p>

“我要你的一滴心头血。”姥姥淡然道：“少了这滴血，你不会死，顶多修为大跌，日后还能修行回来。”</p>

千佛塔那位的复苏。</p>

还差最后一点，这滴心头血，应该就可填充圆满。</p>

姥姥望着宁奕，一只手搂在那具柔软的红纱肉身肩头，漠然开口道：“你若是再动手，傅清风一定会死在你的面前。”</p>

兰若寺一片大寂。</p>

宁奕的衣袖，被身后哭得凄惨的女子拉扯。</p>

傅清风半跪坐在地上，她浑身分不清是鲜血，还是泥泞。</p>

那张绝美面庞拼命摇头。</p>

宁奕没有回头。</p>

一句话。</p>

“别怕。我不会让你死。”</p>

说完。</p>

他睁开双眼。</p>

穹顶一道落雷，寺内寺外，整座金华城，大雨滂沱如白昼，似乎有一道极其清亮的剑气升起。</p>

细雪剑鞘，滚滚神雷。</p>

宁奕的眼中，只有那道悬浮而立的大黑袍，还有“它”搂在手中的红纱女子。</p>

脑海里，执剑者的那句话响起。</p>

“大千万物有灵，世间剑气有骨，我等执剑者，斩杀不可斩杀之物，不为其他，只为劈开人间的一线光明！”</p>

一缕剑气，瞬间将世间黑暗切开。</p>

那株不可斩杀的老树，大半具身躯，在沾染了剑气的刹那，瞬间化为齑粉。</p>

这是彻底的虚无。</p>

“不可斩杀之物？”</p>

“杀的就是你！”(本章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