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年?”庄叔颐的手早被瓦片划伤得鲜血淋漓了,但是仍然毫不犹豫地伸向那些可怕的废墟。突然出现了另一双手,只是触碰温度也能辨认出来的熟悉,除了他不做它想。
“榴榴,我来了。你的手受伤了。”扬波越过她,将被吓得惊慌失措的同学从地上扶了起来。“同学,你还能走吗?好,快跟上,往那边去。”
庄叔颐望着他的侧脸,沉溺于他温柔的声音。无论听过多少次,无论多年,都觉得不够呢。想要和他在一起的这种幸福。
“我们走吧。”
“好。”
温柔的眼睛正装着自己,而这双眼睛正是属于所爱的人。
“老师,您的手,全是血啊。绷带呢,消毒的呢?怎么会。”陈元一路拼命地救助那些因为惊慌而失去方向的同学,眼睛却还是像是一只羊羔般软兮兮地四处张望,在看到庄叔颐的瞬间便狂奔过来。
在看到庄叔颐那为了保护自己而被划伤的血痕,陈元拉着她的手愧疚得连嗓音都变了。“老师,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害得您受伤了。”
在遇到空袭之后,在废墟之上站起来的时候,庄叔颐都冷静而干涸的眼睛,情不自禁地被温热所湿润。她轻轻地抿了抿唇,艰难地抑制住喉咙里的欢喜和哀伤,轻描淡写地说。“不要紧的,都过去了。不是你的错,你是一个好孩子哦。”
大姐,你的儿子,已经成长为一个足够好的,和你一样强大而温柔的人了呢。
空袭虽然造成了恐惧和伤亡,然而却并不能打败国人。无论眼前有多少的废墟,多少的疮痍,只要还有人活下来,终究会在这一片荒芜之上飘起新的炊烟。
“老师,到我家去包扎吧。”受伤的人数比绷带和药剂的数量多得多,陈元立刻想到了这个好主意。“老师,我家里是开诊所的,那里肯定还有的。”
庄叔颐压抑住震惊,笑着颤抖地问道。“你父母是诊所的医生吗?”
“是啊,我阿爸阿妈都是呢。不过,他们没有强求我一定要继承家业。”陈元不知为什么,觉得自己在提到父母的时候,眼前的老师似乎连气息都不同了。
那种叫人绝望得,和周围弥漫的血腥气一样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