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军的时候,第一次参加实弹演戏,甚至吓得抱头蹲地。
就是这样一个阿斗,宋家倾尽举族之力助他参加大选,砸完六十亿后,也让他成功入主了檀宫。
这位在当选日就哭哭啼啼的总统,现在却突然化身为一头噬肉饮血的豺狼,誓要将他们统统拆吃入腹……
岑弈明的不安,黎盛夏无法感同身受,却清楚一点:岑家不能倒。
她父亲年事已高,欧阳家早就成不了事,韩继风又退出政坛,一旦岑家再出事,黎家在首都的地位也会大不如前。
到时候,鸢儿的丈夫岑长彬,怕是要从国企高管的位置上下来。
韩继风踏上仕途后,一直走的公檢法路子,在这个系统内不缺熟人,只要他肯开口,岑弈明的事,不一定就不能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目送儿子进了公寓楼,黎盛夏握着方向盘的双手才有所松懈。
韩叙冬站在公寓前,未按门铃。
这间公寓他已经来过无数次。
从五年前开始,他父亲再也没回过家。
之后一直独自住在这里。
哪怕他父母尚未离婚,却比陌生人还要来得疏远。
当然,这种疏远是他父亲单方面的。
最初那两年,母亲不是没随他一起来公寓,后来不知父亲对母亲说了什么,自打那以后,母亲再未踏进这栋公寓楼一步。
父亲待母亲尚且如此,又怎会管小姨家的事?
转身欲走,公寓门却开了。
韩叙冬循声望去,是钟点工阿姨。
阿姨认识他,拎着垃圾袋朝屋里喊一声,父亲很快出现在玄关处。
明明是与母亲一样的年纪,父亲瞧着却老了许多。
钟点工阿姨离开后,他换鞋进屋,借着灯光也看到父亲多出来的几根白发,等父亲为他倒来热水,他迟疑了会儿,还是开口。
父亲听完,问他:“是你母亲让你来的?”
不用他回答,父亲已猜到前因后果。
“如果是为这事,你回去吧。”
这是父亲第一次毫不留情地对他下逐客令。
他隔着氤氲的热气看向父亲,父亲也给出解释:“上头那位正在钓鱼,鱼饵放那么足,就怕有干系的不上钩,这种时候,谁凑上去谁倒霉,除非……你希望自己的父亲后半生在牢里度过。”
只最后这一句,便叫他面如白纸。
“就真的没办法了吗?”他不想父亲为难,却也不想让母亲难做人。
这几年,母亲不止一次提过,姨父没少在生意上帮着天颐。
而且,小姨一直待他极好。
父亲不帮忙,必然会让岑家生出想法。
虽然他还是个大学生,闲暇时也会上网冲浪,现任总统在民间的支持率极高,对方那句‘虽然我不是农民的儿子,但我的心和你们是贴在一起的’,更是让他博得数不尽的国民好感。
民众都说这是史上最亲民的总统,小姨却在家里说,对方彻查走私案,不过是为报一己私仇。
他不懂这些,只是单纯不想让家里人出事。
当他抬头看向父亲,父亲终于又开口:“每个人都要为自己做过的事负责,谁都不例外。”
“包括母亲吗?”
父亲不语。
“母亲没偷走二姨的骨灰。”
无论父亲会不会信,他还是为母亲做澄清。
在母亲之前,父亲有过一任妻子,他是知道的,而且,还是他的二姨,一个他外公生在外头的女儿。
见父亲没反驳自己的话,他又忍不住道:“虽然母亲先前骗过您,可二姨的骨灰失踪,真的与她无关。”
虽然这样说不敬死者,他还是开口:“母亲她再小心眼,也不会跟个已死之人计较——”
未等他说完,父亲就起身去了玄关处。
然后,拉开门对他说:“明天还要上学,回去吧。”
他走到公寓门口,回头望向父亲:“您一直住在这里,是因为我二姨吗?”
这是藏在他心中多年的问题。
韩继风未否认。
良久,终于回答:“是我和你母亲对不起她。”
韩叙冬垂在身侧的双手蜷紧,虽然外头有各种各样的说法,他还是从父亲口中得知了真相——原来那些传闻并非空穴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