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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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宗扬刀随人走,如猛虎般朝陆谦攻去。满地落叶被他的刀风带动,一瞬间飞舞而起,平添这一刀的威势。

陆谦的神情变得慎重,他握紧刀柄,双目盯着狂涌而至的落叶,忽然展臂劈出一刀,正中程宗扬的刀锋。

两人同时向后跃去,拉开丈许的距离,交手一回合,程宗扬心里有底:陆谦的修为与自己差不多,都是第五级坐照境,而且论功力的深厚,他比自己还差了一线。

李师师看着程宗扬的眼神愈发惊讶,她怎么也想不到,以他的年纪与禁军中成名的刀法名家陆谦硬拼一记,竟然丝毫不落下风!

她对修为的进境多少有些了解,除非是有名师指点的出类拔萃人物,能在三十岁之前踏入第五级坐照境的少之又少。

李师师知道,自己在武学上的资质颇为平庸,修习数年,如今不过刚过内视的境界,想修至第五级,只怕终生无望。

像程宗扬这样二十多岁年纪便进入第五级的,恐怕只有天才横溢的鹤羽剑姬才能与他比肩。

这样的人才,无论六大宗门还是十方丛林,一旦听闻都会争相招揽,为何他还是个不起眼的小商人?

“程老板不但生意做得好,身手也不凡,只此一刀便足以成名。”

“姓陆的!再接我一刀试试!”

程宗扬将双刀收在肘后,接着一步踏出,一招虎啸生风,无边落叶盘旋而起,双刀的锋芒隐敛在落叶间,仿佛一对待机而动的虎牙,随时准备择人而噬。

陆谦忽然道:“程老板方才猜错了,这次带队的不是陆某,而是太尉府的史总教头。”

话音未落,一根熟铜棍破空而至,轰然一声破开飞舞的落叶,击在刀锷上。

程宗扬左腕剧震,钢刀脱手飞出。

一条大汉威风凛凛地喝道:“贼子!还不束手就擒!”

那位史总教头身材高大,虽然也是五级的修为,但招法纯熟、身手剽悍,稳稳压过程宗扬一头。

程宗扬终究还是江湖经验太少,一着失误落在下风,再难抢到主动。这会儿只剩一把单刀护住身体,交手不过数合便迭逢险招。

陆谦收刀入鞘,然后大步过来,一把拉住李师师。李师师竭力反抗,但陆谦劲力一送便封了她几处道。

姓史的总教头挑眉道:“太尉有令,出入林家者格杀勿论!陆虞侯,你敢违令吗?”

“史总教头,若是旁人杀了无妨,但这个女子是高衙内指名要的,陆某擒下她,送入府由衙内处置,太尉如有责怪,陆某一身担之。”

史总教头嘿了一声,对陆谦巴结高衙内的手段有些看不上,但高太尉对小衙内爱如珍宝,真要依太尉的命令把这个女子杀了,到时小衙内怪罪起来,自己也难担当得起。

程宗扬越听越不对。“格杀勿论”的命令竟然是高太尉亲自下的,反而是陆谦为了讨好高衙内,擅自添上“不杀女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他这会儿命在旦夕,顾不上分辨其中的古怪。

程宗扬接连三刀,全用进手,拼着两败俱伤朝史总教头攻去。史总教头稳占上风,当然不肯与他玩命,向旁退了一步,暂避锋芒。

程宗扬趁机朝陆谦猛扑过去,喝道:“想走?先问我答不答应!”

陆谦左手挟住李师师,右手拔刀,心下冷笑。这个年轻商人果然缺乏经验,他如果与史总教头力拼到底还能多活几刻,这时转而与自己交手,只要挡住他两、三招,史总教头从后攻来,要不了几下就能结果他的性命。

程宗扬的双刀只余一柄,威势大减。陆谦看准他的刀路,抬手一封,留了三分余力要将他缠住。

谁知程宗扬左手寒光微闪,不知何时多了一柄匕首,接着仿佛一股冰风扫过,手中的长刀蓦然一轻,被匕首斩断。

陆谦怪叫着拼命向后躲去。程宗扬的眼中充满杀机,本来想等到野猪林的时候再利用这家伙一把,但他敢抢自己盘里的菜,是可忍孰不可忍!先杀了再说!

程宗扬面带杀气,珊瑚匕首加速落下,切向陆谦的脖颈。陆谦的额头迸出冷汗,忽然他身体一扭,挟起李师师挡在自己身前。

珊瑚匕首猛然一顿,停在李师师身前。李师师玉颈下一粒充作钮扣的珍珠悄然裂开,白衣从颈到胸齐齐绽开一道刀痕,露出里面如玉的肌肤。

众人的目光同时落在李师师胸前,林中一时间鸦雀无声。

李师师玉颊雪白,神情间却没有多少慌乱,但她道受制,无法趁机脱身,只能软绵绵地倒在陆谦身上。她胸前锭露的肌肤白得耀眼,隐约能看到隆起的轮廊。

程宗扬这一招中途停住,虽然匕首不重,没有受伤,但胸口也禁不住一阵气血翻腾。他的目光慢慢上移,停在李师师脸上。

四目交投,李师师眼中流露出一丝决然,似乎要程宗扬下手杀了自己,免得自己被掳入太尉府中受辱。

程宗扬露出一个近乎狰狞的狠笑。

“放心!你是我盘里的菜,除了我,谁也不能动!”

耳后风声响起,史总教头的熟铜棍再次袭来。程宗扬翻身格住铜棍,然后伏低身体,猛然窜出。

史总教头大喝一声,“哪里逃!”

说着大步跨出。

陆谦捡了条性命,立即挟起李师师逃开。对他来说,讨好高衙内才是最要紧的。

这边程宗扬被史总教头缠住,无法脱身,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把李师师带走。

程宗扬一反刚才拼命的架势,左闪右避,有时逃出丈许又转身回来,说逃不像逃,说打又不交手,只在方圆数丈的圈子里东躲西藏。

这样一味逃窜对背后的敌手半点威胁都没有,史总教头尽可以从容出招,占尽上风。程宗扬左支右绌,几次都险些被熟铜棍击中。

史总教头越逼越近,眼看就要击杀那小子,忽然脚下一滑,却是踏到落叶下一块岩石。

史总教头的身体失去平衡,一手柱着熟铜棍单膝跪倒。紧接着他看到那个年轻人回身挥起匕首,像削断一根筷子般,轻易截断自己的熟铜棍,顺势将冰玉般的锋刃送入自己的胸口。

鲜血仿佛被冻在胸中,没有溅出一滴。接着程宗扬额角的伤痕一阵火热,将弥散的死气吸入体内。

一刀杀死八十万禁军总教头,看似容易,但程宗扬来回绕了五、六趟,才引得他踩到那块被落叶覆盖的岩石,其中的惊险只有自己知道。

一击得手,程宗扬立即拔出匕首,转身欲追,却看到十余名穿着便服的军汉正从四面围来,各自举起随身的兵刃。陆谦早已趁机挟持着李师师逃上山梁。

程宗扬一手持刀、一手持匕,许久没有过的杀戮在胸中奔突。他闭上眼睛,感受着额角伤疤霍霍的跳动,然后猛地张开眼,暴喝道:“来吧!”

“林教头,这边请。”

林冲微微躬身,“有劳富管家了。”

太尉府的管家富安提着灯笼,领着林冲进了一间厢房,一边笑道:“教头也知道,太尉的性子从来不肯麻烦人的。今日听说林教头得了一把难得的宝刀,等闲不肯离身,才劳动教头亲自来一趟。太尉下值时辰已晚,还请林教头见谅。”

林冲连声道:“不敢、不敢。”

富安道:“请教头在此稍等,太尉一会儿便到,小的先去拿灯烛来。”

“富管家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