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门闭市，钱买不到东西，但几个小仆女感觉到了用劳动领工食的快活，小脸喝得红扑扑的，一个个争相表忠心。</p>

“我要好生侍奉主子。”</p>

“女郎的命……就是我的命……我要护她周全。”</p>

“呃……我的头……好晕！”</p>

喝了酒的冯蕴并不好睡，半夜里口渴得紧，哑着嗓子叫大满小满要喝水……</p>

叫了好几声，才有门开的声音。</p>

有人慢慢走过来，脚步声比平常重了许多……</p>

要是冯蕴没醉，是可以辨别出来的，那是男人的脚步。</p>

可她醉了。</p>

当青瓷盏递到嘴边的时候，她懒得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就着对方的手，喝得很是畅快。</p>

“我要……如厕。”</p>

冯蕴头昏目眩，见仆女不动，自己站起来就跌跌撞撞地往虎子（马桶）那头走，咚一下，她撞到一个人身上，用力抓住对方的胳膊。</p>

好结实！</p>

她醉而不傻，当即退后一步，心生警惕：“是谁——唔——”</p>

来人一把捂住她的嘴，将人半揽怀里才稳住她。</p>

“别出声。”</p>

握在腰上的手臂力道很大，一股“雪上梅妆”清冽的香气幽幽入鼻，刻在骨子里的熟悉感在暗香中复苏……</p>

对一个上过沙场闯过尸山血海的冷漠将军而言，雪上梅妆的气味太过雅淡，不很搭，却可以恰到好处地遮掩他身上的戾气……</p>

上辈子冯蕴很喜欢这种香。</p>

最初从裴獗身上嗅到，如见天物，爱若痴狂。</p>

后来才知道，此香得来不易。</p>

不说沉香老料和白檀丁香等物的名贵，便说制香用的梅花瓣尖那一点寒雪，就要无数人在大雪纷飞中忍寒受冻，只为采摘那花中雪点……</p>

因此她断定那不是裴獗会搜集的香。</p>

他不好此物，更不爱附庸风雅。</p>

直到在李桑若身上也闻到这样的香气，才知世间唯有他们二人，用这雪上梅妆……</p>

那时候的冯蕴任性过，将名贵的香粉撒在榻上，笑着用足尖踩踏，印出七零八落的图案，然后整个人滚上去咯咯笑着示威，等着裴獗勃然大怒……</p>

不料他什么都没有说，将她从香尘里捞出来洗干净，狠狠要了她一宿，从此不再用此香。</p>

后来冯蕴每每想到，都觉得懊恼可惜，也曾经尝试制香，终不可得，于是遗憾。</p>

如今又一次闻到久违的雪上梅妆，她心神俱醉，不免恍惚失态，一时不知身在何方，凭着记忆用力攀附着眼前的男子，在他怀里小狗似的轻嗅两下，委屈怅然。</p>

“你来接我了？”</p>

“不是不要了吗，为何又来？”</p>

一声询问隔了两世忧伤。</p>

忽而又笑，“做梦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