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华</p>
衡华施“聚兽法”，远处玉龟脱水而起，自动飞到他脚边。</p>
聚兽，七十二地煞法之一，可召聚百兽。衡华施展来，竟有隔空取物之效。</p>
“先生救我！”玉龟心有余季，见空中雄鹰不依不饶，连忙钻入水中。</p>
雄鹰亮出利爪扑下，忽有五色霞光盘结光莲，将攻势挡下。</p>
几片翎羽飘落，雄鹰飞到空中重整旗鼓，再度扑下。</p>
衡华身边的护体霞光依旧庇护玉龟，将攻击挡下。</p>
见这一幕，雄鹰口吐人言：“你这人族修士，太过无礼。你我素不相识，无冤无仇。我捕龟为食，你凭甚阻挠？”</p>
刘阳师匆忙赶来，听到这话顿觉不妙。再看这头雄鹰，虽身上携带杀戮，却不曾与人族修士为恶。</p>
其所杀戮者，多为得道的动物妖精。</p>
“老龙王谋算至此，连我辈斩妖除魔的借口都堵住，就是要激衡华小子，逼他走错路啊！”</p>
刘阳师赶紧上前。</p>
“小子，你退回去。此事由我等应对。”</p>
“前辈放心，水底下那位的想法，我能看出几分。”</p>
衡华对雄鹰笑道：“此番出手，虽是救他，也是度你。”</p>
“度我？”</p>
雄鹰冷笑道：“你今日救他，无异于杀我。物竞天择，优胜劣汰，此乃自然法则。你这人族修士慈悲泛滥，却平白断我口粮。日后人族修士都学你这般，我们这样的精怪岂非都没命活了？”</p>
物竞天择，优胜劣汰！</p>
八个字说出，伏衡华顿时有感。</p>
这就是龙王对自己的道心拷问。</p>
你既修持造化大道，物竞天择认不认？优胜劣汰认不认？</p>
若承认，有何面目阻拦雄鹰捉龟？它既没有杀过人，也没有得罪过你。只是依狩猎者本能，寻食物充饥罢了。</p>
若不承认，认为狩猎者捕食，这自然基本法则是假的。那么便于天下一应肉食动物接下因果。甚至会影响伏衡华自身的造化大道。</p>
所以，陛下算定他必然会认可这一点！</p>
暗中，最初那头喊话的龟妖幸灾乐祸。</p>
它得龙王秘授，特意寻天女教相助，找来一头和他们没有瓜葛的鹰妖，就是为了站在道德高点，把伏衡华的道给踩碎！</p>
按照龙王预判，伏衡华对造化之道的认知，必然能理解“优胜劣汰，物竞天择”之理。</p>
那么他想要救下玉龟，要么自己拿出补偿，让鹰妖主动退去。但如此一来，日后讨要补偿的精怪，能把伏衡华活活耗死。</p>
要么，以“物竞天择”为依据，认为自己也在这自然循环之中。鹰吃龟是自然，人杀鹰也是自然。</p>
可只要把自己套入自然循环，那就落入龙王设局，彻底了断造化大道，这辈子无望超脱。</p>
衡华看明白龙王的心思，自然清楚要如何做。</p>
“衡华，别乱来。千万别动‘割肉喂鹰’的心思！”刘阳师暗中告戒。</p>
今日能喂饱一鹰，他日百鹰、千鹰又当如何？</p>
慈悲心，可不是这么乱发的！</p>
递软刀子杀人，龙王连面都不用露，太阴损了！</p>
“您安心，我知道分寸。”</p>
衡华虽然以《西游》为灵感，修持造化大道，常把自己比作“老君”“如来”，但他清楚。</p>
他不是忘情的道祖，更不是慈悲的佛祖。</p>
芸芸天地间，伏衡华有属于自己的道。</p>
他对鹰妖笑说：“物竞天择，优胜劣汰，自是人世间的大道法则。”</p>
鹰妖见他认同，正要继续逼问，只听伏衡华紧接着道：“生老病死，亦在自然之中。鹰道友，你为何不体贴自然，随鹰鸟本能，半百而死。而是非要苟活这几百年呢？”</p>
鹰妖顿时一呆，怒道：“这能一样吗？”</p>
“为何不一样？你吃龟是本能，是遵从自然法则。而生老病死也是自然，如春夏秋冬一般，是天地间更为宏大的道。生命从出生那一刻，便在一步步走向死亡。道友强恃妖力，违逆自身天寿，苟活五百载，岂非逆天？</p>
“道友要杀此龟果腹，请我遵循自然之理，在一旁坐视。也当请道友遵循自然之理，早早自裁了事，以遵天数。”</p>
“哈哈……”刘阳师听到伏衡华诡辩，顿时笑出声。</p>
“不只是你这样的禽鸟精怪。那草木精灵得道，你问问他们，他们可愿意岁岁开花，年年结果？”</p>
开花结果，对草木精怪而言，是一种精气、法力的损耗。</p>
凡得道木灵，都会克制繁衍生长的本能。</p>
“你……你这人族修士，尽是口舌之利。”</p>
鹰妖一声长啸，扑扇翅膀往天上飞去。</p>
老子不吃了！</p>
大不了换一个地方，找别的精怪吃去！</p>
“道友请留步。”</p>
衡华再施展“聚兽”法，将鹰妖拦下。</p>
“人族修士，你做什么！我不吃这龟，离开也不行吗！”</p>
鹰妖恼道：“看你一身自然生气，应该体贴自然之道。我又没有和你们人族为难，你要无故杀我不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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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说过，在下要度道友。你我有缘。”</p>
“缘？”</p>
鹰妖顿时警惕起来。</p>
“今日是我百岁生辰，道友受冥冥而至。合该受我教化，参悟正道。”</p>
衡华说话时，目光有意无意往远处一头龟妖看去。</p>
龟妖感受到衡华视线，心中顿时一凉。</p>
它默默往水中潜游，忽然有一群老龟阻拦。</p>
“阁下，几位长老请你去洛龟岛，有些事希望跟你谈谈。”</p>
“洛龟岛长老？”</p>
龟妖清楚，这指的是那几头即将坐化的龟族大妖。</p>
不妙，我族最擅天机演算。我强行露头，招惹万龟驮山。洛龟岛那几位长老，恐怕已经察觉我的小动作。</p>
龟妖暗中祭起龙王赐给自己的一道龙气。</p>
忽然，天空响起一声剑鸣。</p>
那道龙气当场破碎。</p>
伏丹维遥遥眺望着，笑道：“到了蟠龙水区，再让你们胡作非为。我这‘伏龙’之名岂非笑话？”</p>
一群老龟趁机出手，将龟妖擒拿入洛龟岛。</p>
衡华将龟妖被抓，继续对鹰妖道：“不论修行之人，亦或修行之妖，凡有灵得道者，皆应体上天好生之德，不是为了旁人，而是为你自己。”</p>
衡华脚踏沧浪，云空星光流转。</p>
“众生之灵来自星天，不论毛羽鳞介，花草木石。凡成灵开智，皆有本命星辰。从灵格角度，有情众生一应平等。</p>
“你不吃人，杀害其他生灵，星天流转之下依旧要记上一笔。”</p>
杀人，是与一位星灵结仇。日后要还。杀其他动物，它们也是星灵转生，日后也要还。</p>
衡华的慧心能感应天地，隐约明白：想要证道，跨出那最后一步。在此之前就要将一切因果还尽。</p>
现在轻松些，最后一关就麻烦。</p>
现在谨慎点，后续渡劫便简单。</p>
然而对伏衡华这番劝说，鹰妖冷笑不止，全然不放在心上。</p>
衡华也不以为意，伸手对水面一指。</p>
天空星光在水面映射，化作芸芸众生相。</p>
老虎吃兔子，兔子吃青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