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第 70 章(2 / 3)

请收藏本站,并多收藏几个备用站点:

“亏七郎也想得出来这些东西,你真是不怕人问。”云滢这个时候还没到腰酸腿疼的那一步,人和没怀孕的时候相比也就是多了几分小心谨慎,孕吐都渐渐没了,其他的没有什么:“我还好着呢,七郎把我当成琉璃做成的人吗?”

“见皇辇如见朕躬,谁会问这些?”圣上好心好意,反而被云滢取笑,便不去瞧她了:“平常宫人与内侍哪个敢看朕的辇上有些什么,遥遥见到便都跪下行礼了。”

云滢心情略好一些,也有闲情雅致来哄着他:“我这不是见新鲜便要贫嘴几句的吗,觉得郎君实在是谨慎过头了。”

她白皙的手经过阳光的照耀更显精致细腻,落在他深色衣袍上,动摇人的心。

圣上不应声,他平常都是目不斜视,今日却去看外面花草景致:“今年是朕心情不佳,没叫阿滢安稳过一个七夕,中秋又是大宴,不便咱们两个单过,便想着让画师来为娘娘与朕作画,多少也能叫阿滢开怀畅意。”

“还有你的芳诞,朕也不曾留心。”其实说起来那个时候皇帝待她也只是喜欢,即便是留心到了,可正好碰上太后抱恙,也便不了了之:“明年那时候你过千秋,又是要紧关头,朕实在不知道怎么疼你才好,方能叫阿滢不觉得委屈,满心满意地欢喜。”

她说过的,花朝节不久后,就该是她的生辰了,但那个时候总还是有比她更重要的事,太妃的周年忌日、寻来的陈氏夫妻、太后突如其来的生病,乃至于那个叫他生出无力之感的梦境。

这些在圣上的心里,总是比一个最近受宠的嫔妃重要的。她那么喜欢自己,满心满意地爱慕,知道他那时候心绪不好,也不会在这上面多麻烦他。

宫中称得上是高位的嫔妃拢共才有几人?她受宠风光,居然连个生辰都没过。

皇帝这样云滢是没有料到的,她知道秦氏是惹了圣上极生气的,别说是七夕,旁的什么事都得往后挪一挪,但是圣上每回从外面到明光堂,又或者她去寻人的时候,从来不会给她什么脸色看,话说重些都没有的。

至于生日的事情,她很久都摆宴席过生辰了,那时候她才初为人妇,又不是正妻,自然也不会觉得这样是委屈了她自己。

“七郎怎么会这样想?”

云滢主动倚靠在他的肩膀上,所幸今天没戴莲花冠,倒也不会将圣上的脸割伤,圣上见她人前与自己亲昵,虽然责备,但声音还是柔和的,“怎么不怕人瞧见?”

“不是陛下说,见皇辇如见君吗,大家看见就要跪下,我有什么好怕的?”云滢轻声笑道:“我生辰的时候您不是给我封位份了吗,连着越了几阶过去,这还不够?”

寻常嫔妃就是能举办生辰宴,但是皇帝也不会赐这么高的品阶,随便赐些金银珠玉就好,她已经够叫人眼热了,偏偏圣上还觉得不够。

“至于七夕,我心灵手巧与否,原也不重要,”云滢轻声道:“宫里的嫔妃近来不是疑心官家有意修仙做道士,要守住阳气,就是怀疑我媚||术了得,怀孕了也馋官家的身子,霸占着御榻不肯下去,迷住了天子的心窍,我还有什么不高兴的呢。”

七夕本来就是女儿乞求心灵手巧,和夫君美满和乐的节日,她已经拥有了天底下最好的一切,正如圣上不欲向神佛叩拜索取东西,她也觉得这更像是诸多游乐里的一项,今年免了就免了,没什么好可惜的。

圣上听了这话心里却不熨帖,也就是云滢的心思与想法总与别个不同,旁人听见把自己比成这样,气都要气坏了,偏她还觉得好。

他克制了这么久,只有叫她高兴的份,自己却没得过太多好处,明光堂里的事情竟被人说成这样,亏她这些时日也不找自己来诉苦。

云滢看不见他微沉的面色,低声调侃道:“谁能想得到,实际上媚||术了得的妖精却是陛下呢?”

她话音刚落,抬头却瞧郎君,果不其然见到圣上面色怒意,掩口而笑,促狭道:“有七郎躺在身边,谁夜里不想做些别的,叫人难耐得很,我又没有说错,官家有什么好恼的?”

“既然阿滢这样想,那朕改日偷偷寻个主持,剃度出家也好,”圣上面色阴沉,几乎是咬着牙,瞧她这样得意:“瞧你还怎么好意思这样?”

他说得稍微过分一些,云滢便觉得不能叫孩子听到,她自己调侃的时候孩子就不会受影响了?

云滢现在是知道皇帝对着她的怒气其实并不会太大,还是有恃无恐,想在人的底线上踩几下,在圣上的手心轻轻勾画了一下,那是人手掌最敏感易知的部位,云滢这样带了些调笑意味的碰触,叫人生气也不是,不生气也不是。

“那我就更喜欢了。”

云滢瞧见圣上的面色不是不觉得害怕,但是她现在太有底气,就算是圣上板着脸,也不会叫她害怕:“只可惜那个时候就不能握着官家的头发,叫七郎也跟着疼一疼了。”

圣上就那样定定地看着她,忽而莞尔,只轻轻替她抿了抿细碎头发。

在外人远远看来,圣上与贵妃情深,连当众也是不避亲昵,确实是一双璧人。

“阿滢,朕忍了这样久,倒也不差这几个月,”圣上心绪翻涌得厉害,语气却轻缓地叫人觉察不出:“现下你是功臣,怎样说都不要紧。”

云滢的笑意就那样凝固在面上,她有些不大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圣上笑吟吟地把玩她的手,低声相近:“宫中岁月长久,阿滢还债的日子有的是,咱们两个来日方长。”

他的声音如同春风过耳,但是云滢听到“来日方长”的时候,手却不受控制地想要蜷缩起来,她有些想要弥补,“我是说哥哥什么样都好,没有旁的意思。”

便如同管亲生母亲叫姐姐,当下称呼父亲的词汇里,也有叫哥哥的。

她从前只有羞窘得没有办法的时候才这样说,云滢这样的年纪,说起来颇有几分亲昵告饶的意味。

圣上却不信她这般就会求饶,冷笑了一声,“你就是这样的意思。”

云滢如今耐性不比从前,她已经哄过了圣上,哄不好就不哄了,离她生产还有好些日子呢,外加还得坐月子,为他挣命生下一个孩子,到时候他心疼都来不及,怎会记得这些小事?

但是皇帝只叫她坐了轿辇往外,却又不说去哪,云滢眼见即将往行宫外去,不由得有些惊疑:“七郎带我往哪去,总得说上一说,否则骗人出去,不就是拐|卖良家妇女么?”

圣上也不是存心要瞒她,怕她胡思乱想,温言道:“阿滢忘记了,咱们当时曾经到寺庙求子,如今圣驾将回,难道不该去还愿?”

云滢怔了怔,这虽然不假,但实际上她去佛寺的时候便已经有了身孕,只是两个人都没察觉出来,圣上对此又不是很情愿,她以为皇帝早就将这件事情当做随便出宫的一次游玩,已经忘记了。

“七郎就同我这样出宫?”

云滢惊奇于两人身上的衣物,从前皇帝同她出去都会改换行头,又或者帝王出宫游幸,仪仗浩浩荡荡,如今两人身上衣物服饰虽然都是依照规制来的,总不是出游的礼服,但即便是寺庙里的僧人不曾见过宫中如何,也知道这两位是非富即贵。

这同皇帝素日出游讲求的低调节俭可不大相同。

“山寺离行宫并不算远,朕已经派人同主持讲明了身份,清空闲杂人等,阿滢不必忧心。”

“太后也知道朕同你此行,还吩咐多添几斤香油,好叫娘娘生一个皇子才好。”圣上不欲叫她穿戴厚重衣物,便装到底还是轻快些,两人就是身穿了日常的衣裳去,也不会叫人觉得轻慢:“朕想着今日正是个好日子,咱们到寺庙里还了愿,差不多画师也能画好像,你若有兴致,朕便再同你出去走一走。”

太后知道皇帝同尚且是充仪的云滢从行宫出去,改换衣装游湖进香,还在集市上游玩,说不生气是不大可能的,但是她本来就是信佛的人,圣上说起求子与替她求平安符的事,太后那点子气也便没了,反而觉得这寺庙果然灵验。

云滢惊奇的地方倒不在于太后知晓与否,而是两人要在佛寺让人绘画,“七郎同我还愿也就算了,怎么还叫画馆的画师也跟着到外面去作画?”

宫中湖光山色俱有,处处都有景致,选一处作为背景也不错,两个人同框之画却在寺庙,这倒是她想不到的事情。

“阿滢忘了,宫中画师为帝王后妃画像,都是不能直面皇后的。”圣上望着身侧的她,满是柔和:“朕不愿意叫后人凭空想象咱们,叫人把阿滢画丑了,大概你也要生气。”

宫中的画师都是男子,他们是不能见到嫔妃的,而那些被张挂在宗庙里的帝王后妃画像,出于忌讳,都是挑选几十个画师进宫,叫他们凭空猜测臆造,谁画的最像才选谁。

其实这些人根本不会有机会按着圣上与嫔妃的真实容颜作画,画像不讲究形似而讲求神似,后世流传画像,多为不尽不实,同君主本人差得太远。

“再说这替咱们画像的人里有些画师颇为惊世骇俗,召进宫恐怕是一场轩然大波,”圣上对外来事物一向不排斥,但是宫廷认知本就如此,所以情愿到宫外来避个清净:“他十几年前曾到这里,为国中一名绝色女子画像,据说惟妙惟肖,便像是把人拓在纸上一般。”

云滢对这些只觉得新鲜,她只见过圣上收藏的那些名画,皇帝手把手地教她品鉴,但是她做舞姬的时候,当然不能接触到帝王后妃画像这种事情,对那些忌讳也不太明白,圣上既然这样说,必然是想给她一个惊喜,那便都随着圣上心意来。

天子的辇车到了宫门,早有内侍请人下辇换车,云滢被圣上搀扶落座,她虽然出来过,但每一次都有不同的新鲜感,车驾为了照顾贵妃的身体,行进不算太快,叫她反而更心急。

有别于四月那场庙会的人山人海,山中古刹今日分外清净,早有主持携众弟子恭候在山门之外,口称佛号,迎接天子圣驾。

主持亲自净手呈香,云滢同圣上拈了香到寺庙正殿还愿,早有画师等候在静室里面,见圣上与贵妃入殿,都出来跪迎。

因为身在佛殿,画师们都在衣裳的外面都披了海青,圣上和颜悦色地叫这些暂居佛寺的画师起身抬头,却把原本好奇的云滢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