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层是爱之痛苦。钦佩、崇拜、着迷、欣赏，渴望、追求、执着、疯狂，寻遍了的，偏会错漏，未得到的，早已失去。</p>

第七层是我之痛苦。我想美满、富有，拥有一切世间的幸福，我还想开天、辟地，得到天下至强的力量，我想平平凡凡过完这一生，还有我最想的，是复仇。但我想我能我求我执我欲我放我我我我我，我是谁？</p>

第八层是幻之痛苦。所看到的、听到的、想到的、遇到的、感受到的，它们如此真实，但是在某时某刻，它们突然又像根本不曾存在过。</p>

比如此时此刻。</p>

如藤蔓般，一层一层，一节一节。</p>

生老病死恨爱我幻。</p>

它们是否真的存在？</p>

陆然停止了憋气，他越沉越深，痛苦层层收紧，心越来越痛，越来越空。</p>

至少这痛苦是真实的吧？</p>

人们如此畏惧死亡，是因为死亡是如此痛苦？大概这样就是死亡？</p>

那么当初那老乞丐，于盛水是如何做到的？</p>

——牺牲自己，成全他人。</p>

……</p>

陆然终于无法呼吸，无法再叹上一口气。</p>

因为“摘星手套”的作用，尝尽了仙人八苦，他更是觉得一切已经足够，一遍一遍，真真假假，死去活来般的痛苦。</p>

他不想活，恨不得就这样死。</p>

他的眼皮越来越重，意识也越来越重，这时痛苦却仿佛开始不断减轻，有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叮咛——</p>

睡吧，开花，睡吧，笑呀</p>

睡吧，忘了吧，太阳下山了，月亮也要回家</p>

睡吧，笑呀，睡吧，开花</p>

睡吧，忘了吧，今天和明天，都不会有回答</p>

……</p>

陆然听不懂，但真的就这样睡了，也真的不痛了，他任由自己继续下沉。</p>

海水由蓝变黑，有一个声音开始倒数。</p>

八、</p>

七、</p>

六、</p>

五、</p>

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