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略可惜的是,奥德利奇未能成功目测出维拓的骨龄——这孩子石灰色的骨头和碳基生物的骨骼质地迥异,完全无从下论断。
并且还有一点,使奥德利奇百思不得其解:维拓的脏腑和骨架都几乎毫发无损,和上级人员形容的“生命垂危”的境地半点不沾边。
奥德利奇怀着满心疑窦来回观察起来。
剖伤最上部隐约可见龙牙形的肋骨尖端,往下的胃和肠除了色态冰蓝,与普通人类的消化系统相比并无二状。再往下观去,是一整块盖形的半透明软骨,其上密布着龟背竹叶面镂空一样的孔洞。被它护在里面的,是颗半像心脏半似胆囊的器官。这球状物让奥德利奇想起了某些深海物种的毒囊。
蹙起的眉在奥德利奇的额心折出一道剑痕。掌握的资料太过有限,短时间内看不出别的名堂,再干耗下去仅是浪费生命。他索性决定冒个险,直接缝合剖口。
奥德利奇小心翼翼地把那条软趴趴的大口子如料理两片芝士般拼合,正欲去取医用线时,却攸地发现——
那道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自我粘合。
“!!!”
两块冰极色的肌肤运动出微弱的颤幅,好似两片蜒螺的腹足那样厮磨,剖伤处不时渗出几丝蓝血,而后口子越来越浅、越来越短……直至消逝无踪。
奥德利奇深为震诧,伸手一探,那处刚愈合的皮肤肌理光洁,除了略烫于别处,竟一点疤痕的触感也无。
奥德利奇面无表情,凝眸沉思片刻之后,把头埋到了维拓光裸的胸膛上。
听小骨每六七秒就被低频复苏的心跳叩击一次,奥德利奇甚至误听见了重新开始迟滞洄游的血流声。
不久,维拓的体温已稳定回升了许多,虽然仍摸上去凉凉滑滑的,但不再冻得人生疼。是趋近于远东冰丝锻的手感。
奥德利奇捧起维拓的左手,看着它在自己的掌心一分分褪去了那层霾灰的死人色、变回原本殊好的珠白,不禁暗自称奇。
可这狡狯的医师从不对任何事掉以轻心,当即抽过拘束带专业地五花大绑了他的患者。
毕竟这小怪物一副随时都可能要醒的样子嘛。
奥德利奇拇指摩擦了一下手术刀的刀柄,视线戒备地锁着维拓的睡颜,仿佛是匹窥察于密林中的狼,扑击蓄势待发。
接着一分钟过去。
再五分钟。
又十分钟。
……
维拓眼球没有在眼皮下滚动出哪怕一个短弧,毫无动静。
奥德利奇扶额,深觉是自己闲得耐心过剩了。
嗯……等等。
奥德利奇发现,维拓发丛里的触角在极隐秘地翕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