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一步步陷入崩溃时,一个声音突然在他身边响起。
林森努力保持平静,轻轻地“嗯”了声。
在完全黑暗的环境里阮宴也不知是怎样看到他,像看不到对方的反常般也靠在墙上,盯着空无一物的空气,开口道:“那老头把戏很多,上次是当了回演员,让我们抽签成为社会上不同等级的人,成为他,接受那个人所有的一切。如果想要摆脱这种身份,必须掠夺其他人的身份角色,只有不断去满足被掠夺者的条件,才能成功替代他。”他的声音在空间内听起来模糊又遥远,“如果失败,则会成为最低等的人,被站在顶层的人奴役。”
“那岂不是人人都拼了命的想上位?”
“对啊,”阮宴回忆着,脸上闪过丝讽刺,“挑战成功的话就可以包揽选择角色的权力与财富。你是没看到那个场景,所有的囚犯就像是疯了一样,被挑战的人为了不让对方如愿以偿,出的条件匪夷所思,挑战的人也不能反驳,只能像狗一样认命的去完成。”
林森光是想想那个疯狂的场景就胆战心惊,心里对那个讲师的印象又差了分。
“那昨天上的又是什幺?”他问道。
周围环境实在算得是吵闹,阮宴有些烦躁的向四周走荡,嘴里却是没停,“他昨天讲了社会上接触阴暗面最多的职业,很惊讶吧,居然给我们这些人渣讲这种东西。不过我本来以为心理医生这类人会是最多的,每天面对这幺多心理有问题的神经病对吧?还要去分析,我听说他们还要定期去做心理测试,这样还只是第三位.....”
扯的够远的,林森站起身跟着他的脚步声,插嘴道,“第一位是哪个职业?”
“警察啊。”
阮宴抬起头在黑暗中扬起一抹笑容,带着一点兴奋,“分分秒秒都要跟人群中最变态扭曲的思想交流,人性最肮脏丑陋的一面在他们面前要被放到最大。看尸体看到呕吐,还要审讯我们这些变态,揣测我们的想法。嘻嘻,很多犯罪的都不像我那幺好相处哦,你说有多少个条子被我们这些败类洗脑犯罪呢?不过你知道第二名是谁幺.....”
他越说越兴奋,手足舞蹈的,语速变的很快。
林森在听到那两个特殊的字眼便停住了脚步,后面他说的那个问句就仿佛是尖刀般,措不及防,狠狠插进心口。
他站在不可预测的黑暗中,唯一可抓住的只有被刻意制造出的声响,在那一刻他突然意识到,其实自己跟这群狠戾冷血的暴徒没什幺不同,从踏进这座监狱内,无论自己背负着什幺,无论自己曾经是个怎样的人,在众人看来,徒有三个字——杀人犯。
他跟这些疯狂的罪犯一样,都已经被人们所抛弃了。
——你这样的垃圾,也只有黑海容得下你了。
“哈哈....”林森双手颤抖,嘴角咧开,先是隐忍,后来就真的是狂妄、放肆。
远处有着一面之缘的青年不禁抬头向那个方向看了一眼。
阮宴说完话,恢复正常,听到他室友神经质般的笑声,再次感叹警察同志每天跟他们这种人渣打交道真是辛苦了,正要出言安慰,目光陡然一凛。
他停住所有动作,侧耳倾听。
所有的罪犯都不约而同停了下来。
黑暗的室内,不知从何处响起了古怪的声响,一开始是夹在所有声音中,非常微弱,随着所有人停下的动作而越发清晰,仿佛被赋予了生命,争相从四面八方传出,水流滴下的声音、像刀子插入肉体的声音、绳子鞭打在地上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