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套上T 恤,开了门,看了看天,乌云依旧遮着月亮,而且越来越厚,院子里漆黑一片,厢房的汉子已经睡下了,鼾声在院子里都听的见。
隔壁小房间也没开灯,但那对男女还在欢愉的呻吟着,看来他们还没完事。
本来在别人门口听见男女交媾的声音是个很好玩的事,但我的心却心乱如麻,只觉得他们的床上交易让我恶心的无以复加。
嫂子关了我们刚刚同样充满了男欢女爱一团春色的小屋的灯,在我身后锁好门。
没和我说什么,轻轻走在我前面。
像来的时候一样,把我重新带回了色情店的店面。
跟在嫂子身后,再次回到色情店,老板娘眉开眼笑的问:“怎么样?小哥,我们盈盈的活儿还行吧?我跟你说,盈盈可是我们店最会伺候男人的。别的店挖了好几次请她,要不是我跟她交情好,早被珠海东莞的夜总会请去了。到了那,想跟她玩一次可不是这么点小钱的事了!觉得我们盈盈服务好以后可要记得常来捧场啊!”
我和嫂子被老板娘这番露骨的揽客话语说的都不由自主的羞红着脸无奈的低下头。
我只能连连敷衍:“不错,不错,还行,还行,一定,一定。”
然后就要夺门而出,可不试相的老板娘非要拉着我的手,硬塞给我几张印着半裸女人的名片让我以后想要小姐服务可以给她打电话,她给我提前预定小姐。
色情店都是这样,一旦客人平安无事的和自己店里的小姐进行了性交易。
她们就会设法挽留住客人以后常来,毕竟从事的是灰色职业,可靠的客人和客人寻找可靠的色情店一样,双方都愿做熟人的生意。
我无奈的把招嫖卡片塞进口袋陪了个笑脸扭头往外走。
嫂子这时和老板娘小声商量着:“芳姐。我家里有点事,想早走一会。”
老板娘似乎对此习以为常,点了点头嘱咐她路上小心也没丝毫阻拦。
我和嫂子一前一后走出了色情店。
我放慢了脚步,等嫂子赶上我的时候我忍不住问道:“我哥也在这个城市?”
潜台词就是,嫂子你胆子可真大!
居然和我哥还在一起就敢出来做妓女!
嫂子却显得很从容,冷冷的说:“见了你哥你就明白了。”
然后不再看我,走到我前面步伐显得沉重又犹豫。
但走的却很快,我只能按住满心的猜忌跟在她身后快步一起走。
穿过两条街,又走了大约十五分钟,嫂子把我带到一条老旧的巷子,两侧都是破旧的老式楼房。
走到一栋楼房前,引着我顺着一条又长又陡的楼梯走进楼房的地下室。
地下室里潮湿又气闷,并排却有几十个房间,这里是城市底层打工者租的起的市区内最实惠的房子,狭窄的通道内不时会有光着膀子浑身油腻的男人和穿着拖鞋睡裙蓬头垢面的女人跟嫂子打招呼。
看的出,她住在这里时间不短了,这些都是熟络的邻居。
走到最里面最阴暗最潮湿的角落,嫂子从手包里取出钥匙轻轻打开一扇房门侧身而入。
我跟着也进了房间,这是一间十平米左右的小屋,灯光灰暗,霉味十足。
一桌一椅,一个简易的衣柜是家里所有的家具,桌上摆着一台老式电视,地上放着电饭锅。
地板和墙面破败不堪,里边墙角一张双人床占了房间最大的一片面积,床上一个男人平躺着面向里打着鼾正在呼呼大睡。
男人虽然侧着脸,但毕竟是亲兄弟,那神态不是我哥又是谁?
我心里一酸,不知是不是要叫醒我哥,嫂子放下包,走到床边温柔的叫道:“大光!大光!你看谁来了!醒醒,醒醒吧!”
哥哥睡得很死,嫂子连说带推了好一阵我哥才醒过来。睡眼朦胧的看着嫂子,迷迷糊糊的说:“你回来了?几点了?”
嫂子没有回答我哥,而是指着我说:“你看我今天遇见谁了!”
我哥躺着扭脸向门口望去,只见我已经泪流满面的冲了过来,不自觉的跪在床头拉着他的手哭着说“哥!是我,是我啊!”
我哥见我初时一愣,仔细看了看,一时也没有认出我,十年未见,我早从当年的孩童长成了少年,但听我哭着叫哥,毕竟同父同母的亲兄弟,他还是认出了我,激动地握着我的手说:“你是大光?你怎么来了!爸妈好吗?”
随即转头满脸愤怒的大声问嫂子:“你给家里打电话了?”
“不是!不是嫂子,是我……”我实在没法跟哥哥说我是去嫖娼结果嫖了嫂子。
这样的话任谁也说不出口。
可兄弟骤然相逢,一时之间,我又编不出个瞎话。
正踌躇着,嫂子轻描淡写的接过话:“这么多年了,你不让我给家里打电话写信,我怎么敢?今天下班路过夜市本来想给你买点宵夜,却意外遇见了小光,至于他怎么到了这个城市,我还没来的急问……”
我哥这才重新把目光投向我,满脸的关爱,说道:“小子,你也长大成人了。怎么到这边来了?”
我忙把自己的经历简单说了一遍,我哥听着连连点头:“嗯,没考上本科家里都很失望吧。你比我强,从小就爱学习,算了,专科也是大学,好歹咱家你也是上过大学的人了。出来打工也好,别像你哥我当年那样惹是生非就行了。爸妈怎么样了?”
我又把父母的情况说了一遍最后不安的问道:“家里人都很好,就是你跟嫂子一走十年音讯全无,全家人都很担心。哥,你……你怎么……”
聊了一会,我早就发现我哥不对劲了,按说兄弟相逢,即使刚刚睡醒,也该抱头互诉衷肠,但他却一直躺在床完全不动。
嫂子走过来,轻轻把我哥上身托起,拿了两个枕头替他垫在背后。
我哥显然看出了我的疑惑,看着我苦笑一声:“你哥废了。拉屎撒尿都下不了床了。”
语气中满是苦涩与不甘。
依靠好身体,接着他才把这几年的经历慢慢对我说了一遍。
原来当年他在老家打伤了人带嫂子跑路,本想过得一年半载,家里出钱把事解决了,落个官不究民不举的时候,自己两口子再回老家安生过日子。
但当年被他打上的小混子伤的太重,他家里人虽然接受赔偿,却坚持要我哥坐牢,因此我家里不敢让我哥回去,我哥也不愿回家吃牢饭。
就带着嫂子一起来到这座老家人出门打工的聚集地开始谋生。
我哥因为从小不学无术,没有其他本身,但好在身强体壮有把子力气,别的工作做不了,就在建筑工地当了工人。
我嫂子则在一家超市做收银员。
虽然日子很苦,但夫妻恩爱倒也不难熬。
结果有一年年底建筑队的包工头在赌场输光了工人的工钱,连夜跑路。
辛苦干了一年的工人却拿不到工钱就组织起来去地产公司闹事。
我哥因为在老家也是横行一时的混混,就做了闹事工人的头头,地产公司先是摆事实讲道理,说公司已经把工人应发的工资打给了包工头,是包工头个人携款逃跑和公司无关,可愤怒的工人根本找不到包工头,只能对地产公司不依不饶。
最终惹怒了有黑道背景的地产公司老板,他买通了一批打手又把警察都打点好了,某夜悄悄绑架了我哥他们几个带头闹事的工人,遭了一夜毒打之后第二天又被从人从三楼扔到马路上。
按说这个高度如果不是太倒霉不会致命。
其他几个工人虽然也被摔个骨断筋折弄个半死,但将养了几个月也都平安无事,只有我哥最倒霉,他落下时横着摔到了一根做脚手架的钢管上,脊椎骨齐胸而断。
抢救过来命虽然保住了,却落了个高位截瘫。
光天化日,房地产公司见把事搞大了,警察也没法完全不管。
最终赔了我哥十来万块钱在黑白两道的恐吓之下,我哥和嫂子只能忍气吞声。
后来治疗费就把这笔本来不多的赔偿款花个精光。最后把当初两人跑路从家带来的钱和自己几年积攒的积蓄又都用上了这才保住我哥这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