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在胸裡忐忑不安的心情,却一直无法平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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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
为了进行下午的检查,佐知子再度的去了特别病房。
步伐并没有像前一天那样的沉重。
今天到目前为止和宇崎达也的互动,也没有任何的问题。
因此,佐知子的心情是很轻鬆的。
老实说,早上和达也碰面时,还是很自然的带著些许的防卫和排拒心。
但是从达也那无忧无虑和欢愉的态度,那样的僵硬也跟随著被溶化了。
因为义务和礼貌上而来探病的人潮,大致上昨日也都来拜访过了,到了今天,也渐渐的断绝了。
也因为这样,时间变的充裕的达也,每次佐知子来到了病房时,都表现出很夸张的欢喜,也希望佐知子能在病房裡多待一点。
佐知子,因为除此之外也没有其他事务需要处理,也觉得排解充满了过量的活力但却无法发洩的病患的无聊,也是任务之一,也就答应了达也。
认为这是任务的一部分的佐知子,就这样的待在病房裡,倾听著达也的谈话。
然后,不知不觉的,也不把这当成职务上的义务了。
达也说话的方式,有著让人无法插嘴的技巧,话题也很丰富。
佐知子几乎没说一句话,就这样安静的担任著聆听者的任务。
不知不觉的被吸引入达也话题裡,听著达也那带著大人般磁性的声音。
嘴边自然漂浮起笑容的次数越来越多,有几次甚至还发出声音的笑了。
就这样子,这一天,到现在为止就这样的度过了。
这样平稳愉快的状态,是完全出乎意料的。
昨天晚上,一直到睡著之前,竟然还很沉重的担忧。
现在回想起,那样的忧心实在是很愚蠢。
总而言之,看来到出院以前应该都可以很好的相处。
佐知子,对于现在心情的轻鬆,觉得应该是基于职业意识上的理由。
排除了之前以先入为主带著有色眼镜的角度的看待后,宇崎达也,是个不会造成任何麻烦的病人。
(……接下来,只要没有那样子的话……
踏著轻快的脚步前往特别病房,佐知子所自言自语的“那样子”指的是达也的恶癖。
在今天早上,与达也的对话当中,经常突然的插入了讚美佐知子容貌的台词。
每次都使的佐知子不知所措。
经过了两,三次之后,不愧是佐知子,也多多少少的產生了些抗体,在表面上已经能够当作是被开玩笑似的躲开了。
但实际上,每一次都受到相当程度的损伤。
(每次忘记的放鬆后,又会突然像是被瞄準般的受到攻击)和那来相较的话,对于达也已经完全的改用“佐知子”来称呼的事,已经不痛不痒了。
比较起来,佐知子在原本就已经很少的机会裡,也没有用“达也君”来作为称呼。
(真是的……如果没有那种恶癖的话……
佐知子虽然在内心裡暗叹著,但是却感觉不到沉重感。
也许,佐知子并没有察觉到,以“恶癖”来形容时,已经大致上默许了达也这样的言行。
也就是说,与目前唯一一个需要去照顾的病人的关系裡,佐知子完全没有感受到任何的问题。
对于在这样短短的时间内,有著这么大的转变,认为毫无问题。
反而还认为这样的往好的方向的发展,是值得欢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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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
当来到了特别病房前,正要用轻盈的节奏敲打著病房门时,佐知子突然的停下了动作。
轻快的心情煞那间云消雾散般的消失了,表情也变的僵硬。
从病房裡传出了充满了焦臭的味道。
这是在医院裡不应该闻的到的味道。
没有错的,这是淤草的味道。
佐知子,也没有敲门,劲头十足的推开了病房门。
站在窗边大块头的身影,吃惊的转过头来。
那是穿著制服的高本。
白色的烟,从斜斜的叼著的香烟前端向上升起。
在病房裡,只有高本一个人。
达也不在吗……安心的感情掠过了胸口,但是那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佐知子大步走向了高本,从嘴裡毫不客气的夺取了香淤,扔在地下,用力的用脚尖踩熄了。
“你,你在做什么!”
“你不是国中生吗!”
佐知子斥责著,用著比高本那粗野蛮横的喊叫还要充满了气魄的声音。
“这裡是医院啊!在这裡是禁止吸淤的!”
“什……这家伙!”
对于这样正言厉色的指责,就连高本在佐知子的魄力之下,也不由得的退缩。
“别太嚣张了啊,老太婆!”
对于这不良少年来说,是难以忍受的耻辱,线条粗旷的脸充血般的染红了。
巨大的身体向前跨出,抓住了佐知子的手腕。
“你要做什么!赶快放手!”
“吵死了!”
身体扭曲著,拼命的挣扎著想要逃脱,但是坚硬的大手却动也不动的紧握著不放。
“住,住手啊!放开我!”
像是真正的体会了凶暴的力量,佐知子的声音裡混杂了胆怯的顏色。
脑裡已经完全狂暴的高本,不可能听从那样的制止,像是要扇风般的,高高的举起了手掌。
“不,不要!”
从佐知子不停的踢蹬著挣扎的脚上,一隻鞋子被踢落了。
当恐怖,拒绝的言语正要变成惊叫的那一瞬间,“你在做什么!”
充满了怒气的声音,在骚乱的病房裡响起。
那是达也。
正站在被佐知子推开的病房门口。
左手撑著柺杖,右手被市村扶著的达也,用著愤怒的眼神瞪著正在互相挣扎的两人。
“高本!”
再一次的发出了怒吼声,达也那还未完全康复的身体就向前衝去了。
掸开市村的手,虽然几乎要向前跌倒,还是用柺杖和右脚向前奔驰,用自己的身体阻挡在佐知子和高本的中间。
“宇,宇崎君……”
“给我离开,这家伙!”
粗暴的挥开了慌张的高本的手。
佐知子将被解放的手腕抱在胸前向后退,茫然的抬头看著达也。
眼看著指撑著柺杖的达也就要失去了平衡,赶紧扶住了站在自己和高本之间的达也的背。
“你这家伙,到底要对佐知子小姐做什么!”
达也还是继续的用可怕的怒气咆哮著。
这是那个温厚的达也吗?佐知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不,不是的,都是因为那个蠢女人的……”
虽然被那像厉鬼般的气势压制住了,但是还语无伦次的辩解,用手指著躺在地上被脚踩熄的香淤。
这样的辩解和行为,更加的激发了达也的怒气。
“开什么玩笑!”
“碰!”
的一声重重的响起。
被达也的右拳迎面击中,高本魁伟的身体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咿!”
佐知子不由得的洩出了惊叫声时,顺著那一拳的力量,达也也随著跌倒在地上,“住,住手啊!”
一边好不容易的发出声音高喊的制止,一边飞快的赶到了达也的身边。
“达也!”
市村也发出了紧张的声音,赶紧跑来。
虽然被市村和佐知子的手扶著,但是达也还是瞪眼看著高木。
“……在这种地方抽烟。被制止了后还反抗,而且就连对方是女的你也敢动手?你还真是威风啊。”
用著还未平息,气的浑身发抖的声音,很沉痛的教训著。
高本就一直这样保持著屁股著地的姿势,悄然的低下了头。
“……我,一下子衝动……”
用蚊子鸣叫般的声音回答著。
“脑部充血吗,这是什么理由?这个混帐!”
“达也,冷静下来。”
“如果再让我看到你对佐知子小姐做这种事的话……”
“达也君,这样就可以了。”
用双手紧抓住达也的上膊,佐知子拼命的劝阻著。
“我自己,也许也说的太过分了点。所以不要再生气了,冷静下来。”
“……”
好不容易压仰住激动的呼吸,达也掛念的看著佐知子。
“佐知子小姐,不要紧吧?没有受伤吧?”
“不要紧的。没什么,并没有发生什么事。”
“这样子吗……”
佐知子很肯定的确认无事之后,总算显示出了安心的表情。
“……浩次,那个混蛋,把他带回去吧。”
“我知道了。”
马上理解般的站了起来,市村转向了佐知子。
“不好意思,接下来就麻烦你了。”
“是的。”
带著认真严肃的神色,佐知子点头答应了。
无精打采,垂头丧气的高本,随著市村离开了。
送离了病房之后,佐知子扶著达也站了起来。
“不要紧吧?”
“嗯。不好意思。”
佐知子从手腕上可以感受到沉甸甸的体重。
用肩膀支撑著的时候,更再度的体会到了身体大小的差异。
想起了刚才,面对高本巨大的身躯的逼迫时的恐惧。
但是,达也所给人的感觉,并不恐怖,而且还传来了不可思议的令佐知子安心的感觉。
“好了吗?可以走吗?”
在询问的声音裡,也无意识的变的更加的温柔。
“嗯,没问题的。”
换手拿著柺杖的达也回答著,两人慢慢的走向了病床。
从佐知子环绕在达也背后的手上,传来了发热坚硬的肌肉的感觉。
达也稍微的留著汗的体臭,在此时对佐知子来说也没有带来任何的不愉快。
好不容易走到了床前,让达也暂时的坐下,稍微的喘一口气。
当正要抬起包著石膏的左脚,躺上床时,“……啊。”
达也发出了小小的一声,提起了撑在床上的右手。
“怎么了?”
“嗯,没有,没什么事。”
“手吗?会痛吗?”
“不是,只是有一点……麻而已。”
“给我看看。”
带著不允许被拒绝的语气,佐知子举起了达也的右手。
达也的右手,在手肘的部分被包著绷带。
在之前的车祸,虽说很轻微,但还是受了伤。
就是用这隻手殴打高本的。
佐知子很认真严肃的检查了。
但光是这样看还是看不出有什么异常。
“会痛吗?要老实的回答我。”
抬起了眼睛,瞪眼看著达也。
“手握起的时候,有一点点……”
“现在呢?怎么样?”
“并不会痛。只是有点麻,没有办法使力的感觉。”
“这样吗,我知道了。我马上找医生过来看看。”
“啊,等一下。”
因为要去呼唤医生而站起的佐知子,手腕被达也用左手抓住的制止了。
“我不要紧的。”
“不行喔。还是要仔细的检查才行。”
“真的没问题的,不必这么麻烦。求求你,佐知子小姐。”
“……”
握著手腕周围的力量并不是很大。
但是看著达也那拼命哀求般的眼神,对强迫的甩开手的念头感到犹豫了。
“……我知道了。”
结果,佐知子叹息的答应了,用还自由的手,悄悄的挪开了达也的左手。
再次的让达也躺下。拉来了张椅子,在床边坐下。
“再让我仔细的检查一下。”
用双手捧著的姿势,细心的检查。
“还会觉得麻吗?”
“感觉上,已经好很多了。好像也比较能使力了。”
像是要证明似的,达也握了握手掌。
是只有抽筋的程度吗?佐知子暂且的下了这样的诊断。
佐知子,用那白皙细腻的手指,用力的再达也的手臂上按摩著。
“如果痛的话,要说喔。”
果然,在按摩时,感觉到了坚硬的肌肉紧绷抵抗的感觉。
“啊……好舒服啊。”
达也咪著眼,洩出了陶醉般的声音。
看到了这样反应的佐知子,这样煽情的表情使的心臟像是跳了一拍,赶紧惊慌失措的转过了头。
“……怎么那么的衝动?”
赶紧装著,用生气的语调说。
“嗯……果然,还是太勉强了吧。”
用毫不相干,像是个旁观者的语气回答著。
“这是当然的啊。你啊,不是因为受伤而入院的吗?”
“是这样没错啦……可是一想到佐知子小姐有危险了那一瞬间,头脑裡就变的一片空白。脑子裡完全不能思考了。”
“……”
“等到注意到的时候,已经感觉身体像是飞出去了一样。然后,那家伙又说了那样推託责任的话,所以不由得的……”
“……但,但是,那时候,如果他又朝你衝过来的话……”
“那样啊,那就只能等死了吧。我也就只有那一拳啊。”
不知为何,达也愉快的断言了。
“就算手没被包住,全身也都没事的时候,我也不是高本的对手喔。”
这是笑的出来的事吗?佐知子心裡这样怀疑著。
“所以啊,那时候,完全是在思考前身体就先动了……这件事,可不要跟高本讲啊。”
看著苦笑著的达也,这样完全不像是原本个性的莽撞行为,完全是为了自己的事实,变的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才好。
“哎呀,用不著用那种眼神盯著我啊。佐知子也没事。这样的结局不是很完美吗?”
达也简单的为之前的谈话做了结论。
“……其实,应该要让高本在那时候先道歉才对。”
“他的事情,已经没关系了。”
在佐知子的心目中,已经很明确的替达也和高本做了切割。
但是对于这样简短的回应,达也却好像感到很沮丧,“呜……发生了那种事情之后,佐知子小姐的感觉我也能理解。不过那家伙并不是个坏人。只是个笨蛋。”
佐知子用吃惊的眼神凝视著,事到如今还在替高本辩护的达也。
对于为什么达也会和那样粗暴的不良少年,成为那么好的朋友感到不解。
“……达也君,我可以老实说吗?”
“啊啊,我自己也知道。”
大家都这么对我说的,达也制止了正要提出建议的佐知子,“但是……那两个人,是高本和市村啊。也只有他们能和我毫无保留,直来直往的相处的。”
那是有点微弱的声音。
那样寂寞孤独的表情,使的秀丽的脸孔看起来更加像个成年人。
佐知子的心裡涌起了波浪般的感动。
但是,达也很快的抹去了那样的阴影。
“但是,是真的,绝对不是个坏人喔。只是个笨蛋。完全是这样的。”
很热心的投入,也不知道是夸奖还是贬低,不停的重复著。
“真的是这样子的。”
“……好吧,我了解了。”
像是投降般的,佐知子最后这样的说了。
不过对于高本的印象,不可能马上的改变。
“我很能了解达也君的心情。”
为了拥有很少数朋友的达也的心情,所以能够充分的理解。
露出了雪白的牙齿,达也很高兴的笑著。
“……对了,好不容易愿意称呼我为达也了啊。”
“啊?……对……对啊。”
被提醒后,也这样发现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也开始这样的称呼了。
虽然,这样的称呼感觉起来有点彆扭。
而且“宇崎君”这样的称呼,也已经很顺口了。
不过看达也为了这样一件小事也能那么的高兴,那就赶紧尽早的习惯这样的称呼吧。
就这样的,佐知子,又一次的,又察觉到了一个还没有说出口的言语。
还没有说,不过,一定得说出来的话。
佐知子用手指著达也包著绷带的右腕。
看著达也,让两人的眼神接触。
微笑著。
“……今天,谢谢你了。达也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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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
越野裕树,看著比昨天晚上还要频繁,显示出沉思样子的母亲。
到底怎么了的歪著头苦想。
但是连这样异变的理由,母亲所思考的对象,无论如何都无法理解,最后只好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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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天晚上。
自己一人在宽广的病房裡度过的宇崎达也,在放在打开的窗户边的椅子上坐著。
一隻手裡拿著行动电话,另外一隻手裡,拿著一根高本遗忘在病房裡的香烟。
吸了一口之后,朝著窗外吐出白烟后,达也皱起了眉头,向手机裡的另一端抱怨著。
“高本,这个,太强烈了吧。一直吸这种东西的话,会停止成长的喔……嗯,不过,你长到这样也应该差不多了吧。”
“但是,宇崎君你今天那一拳,完全没有放水啊。还真的打了下去。”
即使是透过电话,高本的大嗓门也完全没有变化。
还是那粗旷的调调。
从病房裡被赶出去的消沉,已经完全的消失不见了。
“痛死了,还真是多亏了你啊,我演的这脚色还真是一点好处都没有啊。”
“什么啊,不是给你了机会去触碰佐知子的身体了吗?”
“说到这我就生气。宇崎君你们两个进来的也太早了吧!还没开始就被你们打断了。”
“没关系啦。不过还多亏了你,我可是有很亲密的感触到喔。现在再忍耐一下,之后还会有很多机会的啦。”
“这当然的啦,还用说吗!今天啊,可是已经让我的欲火完全的燃烧起来了喔!越野妈妈,果真是个好女人,闻起来好香啊。”
“什么嘛,结果还不是有被你佔到便宜。啊,没其他事的话我和浩次讲一下。”
“……喂?”
“看起来,今天的事已经完全的奏效了。对手真是太逊了吧。”
“唉,还好吧,竟然被国中生盯上了,怎么也不会往那方面想的吧。”
“我倒不这么认为……更何况,那也不太像是看著国中生时该有的眼神。特别是今天演戏的时候。”
“呵呵……越野的妈妈,以她的年龄来说算是天真的吧。”
“嗯,该不会是我太可爱了,所以已经暗恋上我了吧。”
“骗鬼啊。”
“嗯。骗人的。”
咯咯笑的笑著。达也将烧短了的香烟扔出了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