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然这样说,但胜岚知道其实这些人输了钱一点不心疼,反而更加的高兴,看他们个个输了钱还要替三哥数钱的样子,她就打从心里觉得乐呵——大概牌局过后,三哥又要被他们狠狠的敲上一笔竹杠了。反正这些人的鬼心思层出不穷,有的时候连她也想不到的新鲜事,全指望这些人的脑子了。
再打了几盘,三哥也还是小赢了几把,便有人叫苦道,“不玩了不玩了,我家那口子催了好几次了,再玩下去我是情场失意赌场也失意了。”
旁边的人笑骂了几句,连叶柏笙也忍不住要揶揄他。
就这样散了牌桌,几个人又换了场子接着玩,叶柏笙也便刚好有和胜岚在吧台上坐下来喝酒的时间。
叶柏笙是完全的生意人架子,喝酒的时候也是端着酒杯,细细的闻细细的品,手指摩挲着杯沿,眼睛狭长,只偶尔抿一口,神态却有说不出来的慵懒。
三哥的年纪也不小了,足足比梧阳大出一轮有余,两个人站在一起,却丝毫不逊色于年轻人的血气。胜岚不得不承认,岁月还是太优厚于男人,让他们在这个年纪散发出另一种和年轻人相比更加独特的魅力。
如果说梧阳是面向太阳的阳面,三哥就是在他对立着的阴面,内敛成熟,一点不拖泥带水,梧阳刚强,三哥韧忍。在生意场上杀人于无形,不显山不露水,足足是一只藏着尾巴的老狐狸。
三哥很随性,在年轻的时候比梧阳和胜岚有过之而无不及,但他就是有办法在外面把生意搞得有声有色,在叶家丝毫不被人诟病,并且让老爷子对他另眼相看。在这一点上,胜岚是很佩服三哥的。
自三哥结婚以来,胜岚也鲜少见到他,无非是在哪个场子上见面点个头而已。正如她所料,三哥结婚之后,就不是只宠爱她一个人的三哥了。
然而这些怪异的感情始终难以启齿,胜岚摩挲着酒杯,几次三番想开口,却欲言又止,不知道要和三哥说什么好了。
三哥倒是把她的神情看在眼底,“怎么,最近手头紧?”话没说完,倒是很爽快的把兜里的钱拿了一沓出来,塞在她手心里。
胜岚一味的推拒,只觉得手心里头腻得慌,连忙搁下酒杯,摇摇头,“哪里需要这些钱呢,没有的事。”
“我记得你好久都没开口和我要钱花了。”叶柏笙晃了晃手里的酒杯,苦涩的笑,却也没有把钱塞回去了,只径自压在桌子上当酒钱,复又自嘲般的说,“三哥以前还能给你点儿小钱花,现在倒是越来越不中用了。”
难得听见三哥这样的口吻。三哥的赚钱能力,其实并不是开小会所的胜岚可以比拟的。她只记得三叔办公室里养着一缸矜贵的鱼,每天光帮他打理那几条鱼,就要专门请两个人来打理。
用三哥的话来说,是那些鱼难养得很。但是胜岚很清楚,要三哥再养多几十个她又如何,不过和专门雇人养几条鱼一样的道理而已。
但是她不想这样,在明白了某些事情之后,她开始想要自力更生。
胜岚啜了口酒,一时很是默默,对于他们来说,有的时候不说话比说话妥当。她何尝不是这样,良久才说,“三哥不要开玩笑了,其实以前是我不懂事。”
她这么一说,叶柏笙脸色立刻暗淡下来,聪明如他,不会不知道胜岚这句话里头的意味是什么。
只不过一句话,已经将他们两个人隔阂开来。
一时之间两个人都端着酒杯子默默无话得很,脸色比猪肝还要难看三分。
以前,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胜岚端着酒杯,有些怔忪。如果不是今天晚上喝了些薄酒,大概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想多了。可是她还是记得很清楚,就在她那时赌气离家的时候,父亲断了她所有的经济来源。
那时她花钱大手笔得很,虽然说在外面有些赚钱的门路,但入不敷出,其实还是一直伸手和家里要钱的。但自从和父亲吵架闹翻离家出走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和老爷子要钱了。开销花费顿时成为一个天大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