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夜议擒窃贼(3 / 3)

绣衣云鬓 花间浪子 7395 字 2023-08-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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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天涛既紧张又兴奋地走进绒幕,一见汪燕玲,立即呼了声表妹,同时与汪燕玲相对坐在锦墩上。

汪燕玲十分关切地轻声道:“你住在哪个院子里,小翠花她们怎的探不出你的一丝消息?”

江天涛也轻声道:“我就住在父亲的怡然阁上。”说罢,接着将全盘经过说了一遍。

汪燕玲听到毒娘子的三个小婢,曾经点燃欢喜鸳鸯玉露香,芳心万分焦急,她真怕江天涛会上了这三个小狐狸精的当,因而对灰衣老人陈振择,隐身在院外梧桐树上的事,反而忽视了。

于是,紧皱着黛眉,羞红着娇靥,极不放心地叮嘱道:“今后你真得小心她们使坏……”话末说完,娇靥早已红飞耳后,以下的话再也说不出口了。

江天涛何等聪明,立即解释他没有中毒的原因,并将去梵净山巧食朱仙果的经过也一并简单地说了出来。

汪燕玲一听梵净山,似乎想起什么,凤目嫖了一眼书桌上的粉碧丝帕,立即不解地道:“你这次去梵净山,走的是哪条路线?”

江天涛一听,似有所悟,而又不知所以然地瞟了一眼桌上的丝帕,他断定汪燕玲的问话必与松桃城外遇到彩虹龙女的事有关。

因而,他略微一迟疑,终于说出他走的确实路线。

汪燕玲一听,十分气恼,不由冷冷地道:“你在经过松桃县时,可曾遇到三钗帮的彩虹龙女萧湘珍?”

江天涛一听,竟被他猜着了,汪燕玲的懊恼不安果然是为了彩虹龙女的事,因而毫不迟疑地摇摇头道:“没有……”

汪燕玲一听,粉面一沉,倏然由锦墩上立起来,不由冷冷笑了,接着忿忿地道:“午后三钗前来寻事,指名要见少堡主江天涛,接着出手点倒朝天鼻,最后忿然留钗,含恨离去,我当时就怀疑是你……”

江天涛见汪燕玲黛眉微剔,娇靥凝霜,只气得娇躯微抖,心想还是把事情说明白的好,当下就将经过一一道来,最后道:“除非那蒙面女子是……”

汪燕玲接口道:““彩虹龙女”萧湘珍。”说着,走至书桌前,擡手一指那方粉碧手帕,道:“喏,你看这是什么?”

江天涛早已注意到那方丝帕,走至桌前,低头一看,面色立变。

只见那方手帕,粉碧透明,非丝非缎,外绣缀细金边,看来十分精致。

在丝帕的中央,写满了美丽绢秀的小字,一看即知曾经费了一番心血。

细看那些绢秀小字,竟是一篇哀怨感人,戚述痴情的绝笔诗歌。

他心中细吟上面的歌词是:

“与君相遇松桃东,拨动玉女无限情。

聚也匆匆,去也匆匆,相思恨无穷!

厚颜传呼,盼君回顾,催马走如龙。

肝肠寸断犹痛,幽怨珠泪眶满盈!

夜深更静,相会梦中,愁恐金鸡鸣,

对月人愁,痴念成空,难窥郎音容。

古堡墙高如城,雁翎寄郎万楼情;

今生与君既无缘,但愿来世喜相从!”

下面没有署名,但却在下角的一支殷红如血的钗头凤下,写着绝笔两个小字。

江天涛一连看了两遍,内心既惊惶又感动,不由望着汪燕玲,惊异地道:“玲妹,这东西是哪里来的?”

汪燕玲见江天涛神色数变,默读良久,答道:“方才初更时分,堡楼上守望的高手发现堡外护堡河边,有一个灰白色的娇小人影沿着河边焦急徘徊时而仰首上看,时而低头沉思,似是有着极难果断的复杂心事。当时,守望高手,立即派人去请姑父,但等姑父匆匆赶至堡楼上,一支雕羽箭已射进堡中。堡丁捡起箭来呈给姑父,发现雕翎箭上系着一个小铅筒,打开一看,就是这方粉碧丝帕。”

江天涛惊异地唤了一声,紧皱着剑眉,缓缓地颔首,朱唇不停地启合,似是在衡量这件事的后果。

细想之下,蓦然一惊,觉得这件事看似简单,实则严重,必须自己亲去一趟东梁山,否则,后果实不堪想。

但是,以什么理由前去呢?

汪燕玲见江天涛久久不语,不由疑惑地道:“涛哥哥,你在想什么?”

江天涛一定神,立即装出一丝苦笑,摇摇头说:“现在我都已经全说了,你说我该怎么办?”

汪燕玲突然笑着道:“你当然是亲自去一趟,人家姑娘爱上了你,你就去告诉她,你也喜欢她,你不是又多了一房娇妻?”

江天涛有些吃惊地道:“你不生气?不吃醋?”

汪燕玲甜甜一笑,接着道:“说我一点不吃醋,那也不可能。要是你不说实话,我不但要吃醋,而且要生气。但是,你既然都说实话,而且知道了是她先喜欢上你,那我还有什么气可生?而且,又是鼎鼎大名的“玉钗”,这不更加说明我的夫婿是与众不同的么?而且,有她这种娇妻,对你以后会有很大的帮助,我身为你的“正室”夫人,岂能不为自己的相公打算呢?”

江天涛感激地道:“玲妹,你真好。”说着在汪燕玲耳边悄声道:“今天条件不允许,改天一定重重的感谢娘子。”

汪燕玲娇靥顿时一红,啐道:“不正经,脑袋净是些下流想法。”说着,有意岔开话题,忧郁地道:“听说姑父为归还玉钗的事,焦虑不安,至今尚未晚餐。”

江天涛关心老父,不由吃惊地道:“就派齐鲁双侠或宁老镖头前去不好吗?”

汪燕玲黛眉一皱道:“齐鲁双侠因与玉扇秀士感情极密,每次去东梁山,富帮主俱都奉为上宾,玉钗由他两人转交,实有不便之处,尤其看了这方丝帕上的词意,更不便派他们前去了。宁老镖头虽已退休,但昔年保镖时期,得罪了不少黑道朋友,三钗帮龙蛇杂处,派他前去难免引起报仇雪恨之事。马老前辈身为总管,阅历丰富,虽是较为适宜的人选,但目前堡中繁务正多,不能抽身。再说,马老前辈认定这件事涉及儿女之私,他也不便前去……”

江天涛剑眉一皱,末待汪燕玲说完,立即道:“照这样说,只有请父亲去了?”

汪燕玲立即正色道:“当然不可以。”说此一顿,似乎想起了什么,接着不解地道:“毒娘子建议由你去,你为何不敢去?”

江天涛正色道:“我去东梁山倒不是不行,万一有人持剑前来,父亲如何向来人交待?”

汪燕玲立即娇憨地道:“就说你病了好了。”

江天涛一听,立即摇了摇头,风趣她笑着道:“你一场病没装好,闹得满城风雨,轰动了大江南北,差一点没把我给急疯了……”

汪燕玲想到涛哥哥赶达擂台时的慌急神情,不由满意地笑了,因而末待江天涛说完,立即笑着道:“那是毒娘子坏,假意关心,一天请两个大夫会诊,结果大夫都说没病,看姑父整日焦急不安,只得说病好了。”

江天涛立即埋怨道:“这等招亲擂,非比等闲,天下英杰,各派侠客,年轻艺高的大有人在,万一雪姊姊不是别人的对手……”

汪燕玲神秘地叹啼一笑,得意扬扬地道:“雪姊姊失败了,还有海棠仙子前辈嘛!”

江天涛一听,不由瞪大了一双星目,震骇地注视着汪燕玲,久久才急声道:“师父她老人家怎好上台?”

汪燕玲也风趣她笑着说:“她老人家还不到四十,看起来好象还不到三十岁,化妆成年轻人,小妹的招亲擂,保证能万无一失。”

江天涛恍然大悟地道:“你是说,当时师父也在台下群豪中?”

汪燕玲立即得意地点点头,江天涛想到恩师海棠仙子十八年来,身兼慈母,细心将他抚养成人,这等恩情,真是高可比天,深可拟海,粉身碎骨,不足以报万一。

如今为了他,又不惜在群豪面前重现侠踪,虽然并非以真面目示人,但总是因他而扰乱了静修的心情。

心念至此,不由感动地顿时流下泪来,于是注定神色黯然的汪燕玲,激动地道:“小兄回来,尚末见过恩师,我想现在就去……”

汪燕玲立即阻止道:“小妹初更时分,已经去过海棠洞府,回来时海棠仙子前辈,一再命我转告你,有事可命小妹前去……”

江天涛见恩师有谕,自是不便再去,想到毒娘子的阴毒厉害,深怕她借故前去怡然阁因而发现壁上的石门秘密,于是忧急地道:“小兄深怕毒娘子那贱人借故前去怡然阁发现石壁的秘密。”

汪燕玲也觉得江天涛该走了,因而催促道:“地道秘密切不可让那贱人知道,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江天涛连声应是,觑目看了一眼书桌上的那方粉碧丝帕,转身向石门走去。

进入石门,悄悄向跟在身后的汪燕玲挥了挥手,沿阶而下,径自走出铁门。

宽大隧道内,冷气森森,毫光蒙蒙,寒光徐徐流动。

江天涛望着向内弯的弧形隧道,心中一动,断定是个圆形,沿着右弯的隧道前进,必然也可到达怡然阁的心铁门。

心念已定,径向右弯的隧道,如飞驰去。

前进二三十丈外,发现右侧石壁上,同样有一个小铁门。

江天涛心中一动,立即停住身形,毫无目的的用手一推,铁门竟然开了。

但随着铁门的启开,落下不少的锈片,同时,由门内扑出来一阵霉气。

江天涛剑眉一皱,断定这座铁门,很久没有启用了,由于好奇心的驱使,他不自觉地走了进去。

凝目一看,发现石阶虽然相似,但斜升的方向则迥然不同。

沿阶上奔,斜斜上升,穿过三座多门的圆形石室,已达颠顶。

颠顶形如睡椅,宽度仅容两人,在椅顶的上方有一圆孔,竟然射出一蓬灯光。

江天涛心中一动,正待爬上卧椅察看,下面蓦然传来毒娘子的激动声音道:“老堡主,依贱妾之见,应即合力捉住卫明,严刑拷打,不怕他不招出那夜登楼盗宝的经过。”

江天涛一听,面色大变,身不由己地打了一个冷战,他不知道毒娘子怎的知道那夜闯堡登楼的人就是他。

震骇之下,急忙爬至圆孔,向下一看,顿时呆了。

只见下面,灯光明,亮悬满纱灯,竟是摘星楼下的庞大巨厅,午间与席的高手,除了两位姓芮,姓谢的老人外,俱都在座。

江老堡主位居首席,神色异常肃穆,正在抚胡沉思,似是在考虑毒娘子的建议。

“镇拐震九州”马云山,“齐鲁双侠”金氏兄弟,老镖头“金头鳌”宁道通,灰衣老人陈振择,“小李广”钟清,还有另外两位老人,俱都神色凝重,默默无语,厅内气氛极为沉闷。

朝天鼻神情颓丧,无精打彩,依然坐在毒娘子的身边。

毒娘子柳眉微剔,面罩寒霜,恭立末坐,目光注视着江老堡主,似是等待老堡主一声令下,立即包围怡然阁。

江天涛看了这等情形,心中万分惶急,他一直怀疑堡中又发生了重大事情,没想到,大家深夜磋商的竟是如何捉拿他自己。

心念间,蓦见江老堡主缓缓地摇了摇头,沉声道:“根据各点,卫小侠的确嫌疑重大,但在末确定那夜登楼盗走绣衣的就是他之前,绝不可作出任何有失光明,损害本堡声望的愚笨行动……”

毒娘子一听老堡主的决定,似乎显得很焦急,再度激动地强调道:“以马总管的尖锐目力和丰富经验,自是不会看错……”

江天涛一听,心头又是一震,他确没想到马云山的目力竟是如此厉害,虽然隔着黑布,仍能看出他的面型轮廓来。

心念间,蓦见马云山缓缓立起,面向毒娘子平静地解释道:“老朽将这个疑点,建议给老堡主,只是请老堡主注意,老朽并不敢肯定就是卫小侠,因为剑柄上系蓝丝剑穗,用红珠作剑坠的人,在武林用剑的高手中,可说太多了……”

江天涛一听,心中又吃一惊,不自觉地伸手握了握悬在腰间长剑上的蓝丝剑穗和剑坠,他不但暗责自己的大意和疏忽,同时也由衷赞佩镇拐震九州马云山的经验丰富,遇事细心。

心念间,蓦见齐鲁双侠中的黄衫儒土金剑英,修眉一庭,恭身立起,面向老堡主,迷惑地道:“卑职等一直不知那夜盗走的宝物乃是夫人生前编制的绣衣,如今既已知道确实物品,便可根据知道绣衣寄放位置的人身上追究起。”

毒娘子柳眉一剔,立即忿声道:“当初老堡主将绣衣交给贱妾后,贱妾当即会同亡夫,星夜送上摘星楼,知道个中秘密的只有老堡主和贱妾亡夫三人,老堡主不在堡中,亡夫已被来人刺死,金大侠的意思,可是要在亡夫和贱妾身上追究?”说话之间,神色凄楚,桃花眼一旋动,立即掉下两滴眼泪来。

江天涛一听,立时大悟,他断定绣衣在送上摘星楼之初,便被闵五魁和毒娘子将绣衣大部吞没了。

蓦听黄衫儒土金剑英,平静地解释道:“在下只是以事论事,绝无怀疑某一个人之心……”

金剑英的话未完,大厅上竟发出一阵强烈压抑的悲痛辍泣声。

众人同时一惊,循声一看,只见坐在最末位置的朝天鼻,神情悲痛,满颊泪水,正在痛苦地暗哭。

江老堡主一见,以为玉钗点的穴道突然起了恶劣变化,不由关切地立起来,焦急地问:“涛儿,你可是感到有些不舒服?”

朝天鼻见问,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悲痛,索性放声大哭了。

众人一见,俱都茫然不解地愣了。

毒娘子一见,心知要槽,早已惊得面无人色,这时见朝天鼻不知回答,急忙代为释道:“少堡主自有记忆,无时不思念去世的老夫人,方才谈到绣衣,想必又惹少堡主的思念之情。”

江老堡主一听,一双虎目也不禁有些湿润了,急忙关切地道:“既然不舒适,你先退下去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