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孩的表情,那破碎了的神情里的哀愁。
还有——电枪女人那张秽亵的得意的嘴脸。
那场景仍然令我恶心,仍叫我心寒。
为什么?
我把整件事怪罪到米兰达头上。
即使电枪女人是主脑,是说话的、发号施令的那个,我责怪米兰达,因为像是出于她对我的迷恋才会把这些变态引到我家里来。
但到最后,我想她的处境可能并不比我的好上多少。
电枪女人利用米兰达那扭曲了的迷恋去洗她的脑。
对我,他们则用艾迪来迫我就范。
也许他们哄米兰达说她可以上她的偶像,而我也会喜欢的,会很好玩的。
可事实是,她看到我哭泣,然后我扳过她的身体,从后方粗鲁地上她,那样她就看不到我的脸。
那可以是任何人把她当作一团无名无姓的肉来肏弄。
然后,在她开始自幻象中醒来,在她觉得被发泄被羞辱过后,甚至还觉着酸痛的时候,吉米把她卷到地板上,肏她。
电枪女人和吉米拿我对待她的场景来点旺欲火。
而当那可怜的、愚蠢的女孩还沉浸在悲痛中时,他们又拿她来泄欲。
就是这样。
这就是直到现在还让我想吐的地方。
她比我想象的要单纯,可我伤害了她——故意地。
而且我喜欢这样,老天!
之后他们一起离开,电枪女人说我很听话,一小时后他们就会放了艾迪。
他们一离开我马上用手机打电话给艾迪,得到和我所更预期的一样的答案——没人挟持她。
那只是要我服从的诡计。
我放下心头大石。
当然我是的,耶稣。
如果另一边发生的事也是真的,我想我真会发癫的。
但我感到另外还有些什么。
更恶心的什么,我也弄不明白。
艾迪!
之后几天,我假装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但那片段、那感觉不时在脑中闪现。
也许,我还是可以熬过去的——我也不知道。
但几天后我收到一份匿名的包裹——一只dvd。
当我打开它,电枪女人就在那里,在我的电脑屏幕里对着我笑,说她希望我会喜欢她的小礼物。
然后——我们全在那里,他们轮流吻我,我剥光所有衣物……
整段恶心的情节被录下,从上方,我自家那***闭路电视的镜头里。
我想了很久才弄明白。
电枪女人,或者吉米,在那家保安公司工作。
这就是为什么他们能通过监察系统——因为他们早已把它关掉,而只开动了摄录机。
这也是为什么他们会知道那天早上艾迪衣着的原因。
有那么一秒,我几乎要大笑出声——那群蠢球刚把证据拱手送到我面前。
但我继续看那dvd——整段可耻、屈辱的经历。
我细想了一遍,那要挟真的吓坏了我。
但没有枪,而刚开始,他们电倒我的部份也被删掉。
如果我拿这个给警察,他们大可以说这只是个好玩的角色扮演游戏。
该死!
他们甚至可以说是我聘请他们的。
然后,当然,这胶片会暴光。
成为下一个网上流传的名人性爱录像带,象汤米·李与帕梅拉·安德森,象帕丽斯·希尔顿的一样。
突然,胃部象被箭击中般一阵抽痛。
如果这婊子已经把它放到网上……
我google自己的名字,我的名字加上‘性’,我的名字加上‘狂欢’,所有我想得到的关键字——没有录象。
那天我查了不下三十次,千肠百结,绞作一团,每次在浏览器中键入自己的名字都肯定那恐怖的一切会列进头条里。
我如被猛鬼缠身般,恐怖,恐怖了好几个星期。
但它没有出现,我到现在还弄不明白为什么。
因为我敢肯定那贱人可凭这个赚上大笔钞票。
艾迪回来后我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但她马上察觉我的不对劲。
时间过得越久,我越去掩饰,我俩间的关系也变得越来越糟。
一想到性就会觉得恶心,我不能跟她一起。
当然她也感觉到了,她开始猜测,甚至相信我有了外遇,我爱上了别人。
但我不能告诉她真相,而她又不能相信什么都没发生过。
现在她走了。
妈的,还有更多。
我知道还有更多。
那么是什么呢?
我的问题到底***在哪里?
为什么所有东西不能象奥斯汀以前一样?
为什么我不能正常?
为什么我不能和艾迪一起?
自那以后,我不再怎样信任别人,不喜欢待在多人的地方。我想这一点也不出奇。
艾迪,却。
我不知道。
我想也许问题的症结所在是……
那些晚上……
我不明白我为什么会有那种想法,那种感觉。
为什么当我回想所发生的事时仍会勃起。
为什么每次手淫时我都会想起那些情景——疯狂芭比坐在我脸上吮我下体,吉米和电枪女人扒光、分开、舔吮米兰达,我屈起她的身体,野蛮地肏她。
老天,甚至吉米俯身吹我。
即使是少有的几次我设法与艾迪同床,我也没法停止那回想。
思绪总会忆起那堆污秽。
我甚至不再想自慰,因为我不想脑中再出现那景象。
但我也不能回到从前。
即使我可以不去想那片段。
我已不能当回妻子的爱人——象从前那样。
妈的——我什么意思呢?
并不是我不再想要‘正常’的性。
并不是艾迪再不吸引我。
而是,我的一部分她从没看到,我也从不知道,那种饥渴——它丑陋、它饥饿,而艾迪不会喜欢的。
我知道。
妈的,我也不喜欢,那么为什么要让她承受呢?
但继续假装没事发生,继续和她在一起又会变成一种不诚实。
会让我俩的婚姻变成一段谎言。
一方面。
老天,要回想起它是一种悲哀——把它写下来。
但另一方面,也许我俩的婚姻早已成了一种谎言。
我的意思是,我爱她,依然爱。
但我意识到,我跟我原来所想的那个华高·都并不一样,跟应该是的那个我并不一样。
就像我俩的结合是在某种虚假的伪装下。
她没有真正的认识我,因为我没有真正的认识我自己。
而我跟她在一起,是因为她是我应该是的那个人的一部份。
但我已不是那个我该是的人。我是个***性变态者——一个畸形的被虐狂。
回想与疯狂芭比的片段。
老天,我喜欢这些。
不是说我高潮了,射了。
我想如果某个女人含弄我,上我,我会受得了的。
我可能真的会和她巧遇上,如果我邀她进那酒店的房间……
那我是不会回头看,回想那经历的。
我喜欢在她的权力下。
不,也不是这样。
我喜欢——堕落本身。
不是那方式,不是那触感。
而是被抓进某人可怕、变态的幻想里的那种真实的、扭曲了的恶心。
突然间,我整个人生,我说话、活动的整个正常生活,我可以任意打发自己时间与身体的那个地方……
变得很闷。
或者……
虚伪什么的。
也许我可以忘记,假装什么也没发生过,如果不是有米兰达那些人的出现。
但我想我现在是逃不过了。
因为他们所有人——疯狂芭比,还有其他三人,我喜欢被统治并射出。
我喜欢假装成是我在强暴那女孩的。
我喜欢在那男的口中喷射。
然后,……
***。
***!***!***!我甚至不能再写下去。
我不想知道这些的。
我原有的生活很美满、幸福。
我想回到从前那样,回到老日子里去。
可我知道我不能。
不能!
我想得越多我越敢肯定。
我会写信告诉艾迪的,至少我得尝试。
可我也知道,一切已经太迟了!
德芬不敢相信。他曾经……
她知道那种事也会发生在男人身上。但他是她所认识的人——华高。他抱过她,抚摸过她,吻过她。他们还差点就做爱了。
但他又吓怕了她,几乎真的伤害了她。就象他想伤害那女孩一样。
她打了个寒战,她希望那寒战能化解她刚接收的所有,她很内疚。
她想找出他躁狂背后的合理成因。
现在找到了,她发现自己几乎是抱着希望发生这类事的心态去看他的日记的。
现在既然知道了真相,他为保护私隐而生出的狂暴显得那样合理。
她却存心踩踏他最大的禁忌,蓄意看了他最痛苦的自白。
她恨她自己。
她从未如此希望自己没做过某件事。
可以的话,她宁愿把那秘密还给他。
但已经看了。
离华高走出她房间已有好几个小时。
午后的阳光在屋外慢慢流逝。
她听到主卧房开门的声响,然后是他的脚步声和木块被扔进壁炉的沉闷声响。
接着是厨房里的一些杂音——他在斟酒,酒杯被放落桌面。
她想到他那儿。
她要见见他,听他的声音。
但她又害怕。
怕发生早上那事后,再看到她只会为他带来更多的痛;怕他现在会恨她——即使他还不知道她已读了他的日记,但他必须知道。
思念着,痛怜着,她打开小房间的门。
********************
听到她开门的声响。
华高吞下一大口绝望的酒,虽然无法减轻痛楚,但至少酒可以为他带来一点麻木的舒适。
那是轻柔的、徐缓的短袜碰触地板的声音,那声音渐渐走近。
为什么,在他做了那种事后,还走近他呢?
眼角瞥见她坐落沙发的另一头。
为了不看她,他故意望向壁炉,专注地看那吞噬着纸屑的火焰,看木头燃烧过后留下的小炭块,看未被烧着的原木。
“华高。”低柔的声线几乎没能穿过他愤懑的思潮。
他昨晚才拥抱过她——她曾那样温暖,那样温柔,那样紧张的在他臂弯内。
现在却成了一种伤害、一种悲哀,回想起他俩曾有过的短暂的欢乐与希望。
全被他毁了。
他的期许,她对他曾生出的小小信任,早上他对她做过的种种。
只有到了现在,在经历这一切后,他才发现。
她为什么而来,她曾做过什么已不再重要。
德芬——这个他曾用他最蜜意的柔情去搂在怀里的女孩,这个曾在他身下颤抖的女孩——不该承受他残酷的对待。
不会了,再也不会了。他不会再碰她——不会粗暴地,也不会温柔地再去碰她。
他发觉她移近了一点,坐到他身侧。
为什么要这么近呢?
也许她发现了那把被他带走并藏起的枪。
想到她可能会射杀他并没带来多少害怕。
那几乎是一种快慰的解脱。
他感到她投注而来的目光。
也许她想他看她,看他伤害她有多深。
也许她想他看她眼中的恨。
他希望自己注视着的是火毒的太阳而不是炉火,希望可以把视网膜灼盲,那样他就不用再面对她,看她谴责的眼神。
那迷人的灰眸曾充满渴望与试探性的信任——就在前一天晚上。
她伸手轻触他。
他感到她的手轻柔地、温暖地搭上他肩膀。
他迷失了,迷失了自我,他转向她,眼里盛满刺痛的泪水,他已经哭了,新一轮的泪水威胁着又要涌出,他用全身的力去把它压回。
她那怜悯的温柔猛锤了他一下。
“德芬,”他抖索着冲口说道,“对不起——”
如此简单的一句话却耗尽他仅余的力,再也无法抑止他开始哭泣。
“我知道,华高。”
她靠前,把身体偎向他,把手臂搂上他的脖子,把温暖的脸颊贴熨着他的。
他想回抱她,温柔地把她揉进怀里,但那是一种亵渎——再用他那双脏手去碰她。
“求你,华高。求你抱紧我,一会儿就好。”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拥住她,呜咽着,把她紧紧地搂进怀里。
“德芬。”天,他还能说什么呢?“我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不是那个人,那不是我。”
“我知道,没关系,都过去了。”
“我恨自己吓着了你。恨自己这样对你。我想向你承诺,向你保证我再也不会这样了。可我甚至不敢相信我自己。”
“什么也不用保证,没关系的。”
他自那绝望的、惭悔的拥抱中退开一点。
他想吻她,纯洁地吻她脸颊,吻她额角,可如此简单的动作在他俩之间已不再可能。
但她仰身,手指梳进他发内,就像昨晚那样,她吻他,温柔地轻吻他脸庞。
她的怜爱教他不敢相信,教他心痛。
“你怎么能对我这么好呢?在我今天那样对你以后。”
“因为……”
她突然现出害怕的表情,他开始后退,担心是他靠得太近了,是他抱她抱太久了。但她抓住他的手,把它搁到她腿上。
“我要……我……”
她眼里泛满水光。她看起来很难过,这让华高再次跌落痛苦的深渊,一定是因为他,一定又是他的错。
“华高……发生了——一些事。”
她哭了,战抖着,紧握住他的手。
“怎么了?”
“华高,今天下午,在你离开我房间以后,发生了一些事。”
他忧心地凝视着她,等她说下去。
“在今天下午……以前,我发誓我没看过你的日记。”
他僵住。
“可在你离开我房间以后,我拿出我来这里以后一直在上面写东西的笔记本。而……而……你可能不会相信我,可……它在后面。”
“什么?”他的声音细小而绷紧。
“我知道这听起来很难叫人相信。可这段时间,自从我来这里以后,我一直有写日记。我没注意到,我就写在了你的日记本上。我向你发誓,华高,我之前真的不知道自己拿了它。”
“给我。”
她走进小房间拿出那日记本,手颤抖着——她递给他,他接过日记。
“坐。”
她坐下。
他打开日记本——他的笔迹,他的经历。
他翻到另一面——她的笔迹,一页页她的笔迹。
不同的钢笔,不同时段的记录,不同的笔迹反映出不一样的情绪。
他合上日记,望向炉火,静静地坐在那里紧握着那本子,指节发白。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第一次写的时候我从后面写起。之后每次再打开,我总是先翻开前面,然后又不得不合上,再从另一面揭起。”
他更像自言自语而不似跟她说话,“我相信你。相信你——不知道自己拿了它。”
他顿了一会,全身冷凝起来,再说话时,他的嗓音低低的、轻轻的。如果她没听到问题,那他也无需知道答案。
“你有看吗?”
“是的。”
“在我今天早上那样对你以后?”
“是的。”
他听到身旁的她啜泣着的声音。
“对不起,华高。我很对不起。这是最恶劣的侵犯——”
“老天,德芬,不要。别跟我道歉。当我想到我今天对你做过的……”
他一阵哆嗦,想到自己差点就干下更无法挽回的暴行。
“可以听我说几句吗,华高?”
没有看她,盯视着炉火想把那影像烧出脑外,他点了下头。
“我说这些并不是要令你难受的,可我想让你知道。我今天真的没有偷看你,我发誓。我也没有看你的信。我是有动过它们——当我刚来这里的时候,我想知道自己在哪里,然后我发现它们,我看了封面,只是想知道这里的地址,仅此而已。我想让你知道,我不是要来伤害你的。”
还是不能看她,他简单的点了下头,竭力不让自己哭出来。
“我还想告诉你另外一些事情。”
他知道她正看着他,可能在估量他静默背后的含意。
“我知道你为写在日记里的事而感到羞愧。”
他震颤着僵住,她禁声了好一会儿。
“我只想让你知道……我……的意思是,你不会在乎的,你又没问我意见,可是……我想你的感觉,你的反应,其实是正常的。”
“正常?”他挑衅道。
“我的意思是,我只希望你不要为了这个而恨你自己。我也知道你不希望我知道这些,可我发誓,我并没有因为这个而想你的不是。”
“没有?”冷漠,僵硬。
“没有。”温暖,柔和。“我明白,我真的……明白。”
“你明白?”
“我明白为什么象我这样的小女生会吓着一个象你那样的大男人。我明白为什么发现我在你屋里会让你感到恐惧。我明白为什么你不信任我。”
“你还明白些什么?”冷硬的口吻透尽他的愤懑。“你明不明白我是一个……性变态,一个被虐狂?”
“你不是。”
她想轻抚他的手,但他战栗了一下。她唯有把手缩回。
“够了,德芬。我知道你想让我好过点……”他深吸一口气,重组回说话的能力,“你很好,你很甜美,德芬。可这个你不用管的。”
“求你,华高。我知道这对你很难。我知道我说得太多了。可请你让我说完。”
“什么?”
“我……”她半笑着擦走泪水道,“我不该说这些的。我也不敢相信自己会这么说。可是……我想让你知道。我明白……在你只应该感到害怕和恶心……在你不应该感到兴奋的时候,却高潮了的感觉。我明白那份羞耻和……被迫着做有违你意愿的事情时所生出的……奇异的快感。”
“那又是什么让你达至如此深刻的理解?”他苦涩地、不客气地诘问道。
一段长长的静默。
“看它。”
他终于把目光移离壁火,看向她。
一份可怕与希冀的感觉在他脑中滋生。
他细凝着她——如此脆弱与坦承,这一刻,有一份痛苦的亲密在他俩间交流着。
她的灰瞳可爱而沉浓,象雷雨中的密云,带着无尽的哀愁,带着泪水的湿濡,它在询问着什么,又在诉说着什么。
她的眼波自他脸庞移落他手中的笔记本。
小腹象被闷击了两下,她明白——也许真有人会明白,也许她曾经历某种不幸。
“你想我——读它?”他感到害怕。
“是,不是的。我不想让你看的。我在上面写下的东西,我曾以为自己不会告诉任何人的。里面写下的东西很屈辱、很羞耻。可既然我看了你的……我想你也有权看回我的。也许你是那个能明白、能理解的人——”声音转弱,“——至少其中的一部分。也许你也能体会到我读你日记时的心情——就是你并不是那么的……奇怪。最起码,它会告诉你我是怎样来到这里的。”
她留下他跟那本日记——一端写满他的故事,另一头却又写满她的,她闭上小卧室的门。
他呆呆地坐在沙发上,看着日记本的封面,一会后他打开正面第一页,他开始读她的日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