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他也不敢轻率攻击。
龙辉在龙麟军阵中眺望战局,见了那十路战将不由眼前一亮,笑道:“这十人我倒是见过,但大多却是喊不出名字!”
身旁走出一个紫衣小童,唇红齿白,俊俏可爱,正是靳紫衣,他用稚嫩的声音说道:“陛下,他们大多都参加了煞域歼灭战,当初的军衔不过一千兵长,远不如金子云那般名声响亮。”
龙辉道:“吾观他们武息内敛,并非初生牛犊,好几个的修为犹在金子云之上,想必也是那些世家子弟,这些门阀世家多年的底蕴不容小觎!”
靳紫衣笑道:“陛下如今应该自称为朕才是!”
龙辉点头笑道:“多年习惯,一时改不过来!”
他正色道:“靳院主,不知对此战阵有何妙算?”
靳紫衣笑道:“陛下早已成竹在胸,靳某岂敢赘言!”
龙辉道:“院主莫要谦虚,任何算好的计策都不可能十全十美地实施,计划之外总有变数,朕只是想广纳言路,尽可能减少变数!”
靳紫衣道:“陛下此举意在诱敌,引对方主力来攻,再乘虚而击之,但对方主帅铁鹰少年老成,虽占据兵力、地势的上风,却能沉稳冷静,按兵不动,使得陛下诱敌之计难以实施!”
龙辉道:“朕早已在两侧布下伏兵,只待敌军攻我军阵,伏兵便从两翼杀出,直取中军,夺旗斩帅!”
靳紫衣扫了四周一眼,却不见任何伏兵迹象,就连气息都不曾感应到,不禁暗自生疑:“莫非是我修为大跌,故而不辨真伪?”
龙辉瞧出他疑虑说道:“伏兵已隐身,院主自然看不见,唯有杀气战意爆发后,大能之辈才可辨出虚实!”
靳紫衣赞道:“传闻当初陛下决战昊天邪孽时,玉妃娘娘曾以妙法加持军阵,倍添军威,莫非这伏兵之举也是出自玉妃娘娘之手?”
龙辉颔首点头,淡笑默认。
靳紫衣道:“陛下若行夹击奇袭,不知要达到什么目的,擒杀皇甫铭,又或者只是意在衡城?”
龙辉道:“拿下衡城,最大可能逼出敌方底牌!”
靳紫衣抹了抹下巴道:“靳某建议,若陛下攻下城池后,不妨内紧外松,让朝廷大军得以全身而退,逼得太急或许会造成对方誓死反扑,虚耗我方军力!”
龙辉道:“这点我倒是没怎么考虑,幸亏院主提点,若不然可得犯下错误了!”
靳紫衣笑道:“陛下过谦了,只是不知该如何让对方主动进攻!”
“掌兵者虽是铁鹰,但掌权者却是皇甫铭,要他进攻又有何难!”
龙辉足下虚踏,缓缓升起,悬于两军上空,一身龙纹紫金甲极为耀眼,皇甫铭霎时怒目圆瞪,龙辉嘴角上翘,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微笑。
皇甫铭霎时火冒三丈,只觉得一股热气冲入肺腑,怒吼道:“铁鹰,还呆着做什么,还不快给朕诛杀逆贼!”
铁鹰不禁一阵为难,但圣旨已降,由不得他不从。
“金子云听令,先锋冲阵,次阵两军,左右策动!”
他仍有顾虑,只是先派遣前路三将攻阵、三路大军中分别是金子云、曹鄂、郭奇,龙辉阵中也有三支军马开始策动迎敌,分别是岳彪、石洪、令狐德三将。
岳彪对上金子云,双方也算是熟络,使枪挥斧,各展神通,内气倾吐,绝学尽施,厮杀在一团,不分胜负。
石洪对上曹鄂,那曹鄂乃西南埯郡太守之子,世代将门,自小习武,修得一身青云元气,内外兼修,使一口铁牙铲;令狐德之对手乃郭奇,乃西南涪郡守将胞弟,修有横练罡身,使一双铜锤,他们二人若闯荡江湖必有一番威望,但只是专注兵法军阵,不屑江湖斗狠厮杀,再加上军中年轻一辈有龙辉、齐王、白翎羽这三名俊杰翘楚,所以名不经传,但手上真功夫却不容小视,招式一施展开来便是狂风阵阵,飞沙走石,压得石洪、令狐德气都喘不过来。
石洪也是身经百战,亦担任过宫廷带刀侍卫,武功不弱,见对方攻势强悍,便将勾枪使出半圆之势,以守为攻,拖住曹鄂的铁牙铲,同时左手抽空拔出军刀,来个刀枪齐施,倒也跟曹鄂打了数十回合。
另一边的令狐德却是被郭奇压住攻势,只看郭奇那两口铜锤泼风般连环打出,令狐德每接一锤手臂都一阵酸麻,筋骨欲裂,也亏他身经百战,凭借着经验化险为夷,激斗十余合便是大汗直冒,反观郭奇却是一派从容,游刃有余。
上将对战龙麟军虽落下风,但毕竟像这天路十将的人杰并不多见,士兵对决却是血战精锐龙麟军士卒占得上风,朝廷三路大军难以取得实际战果。
郭奇出身将门,习得上层武式,而令狐德出身寒门,武功半学半用,多为战场上本能的厮杀招数,遇上郭奇正等对手便感到支拙起来。
郭奇窥准一个破绽,一记铜锤打在令狐德肩膀,劲力透甲碎骨,令狐德整条手臂都软了下来。
郭奇大喝一声:“贼将,还不俯首就擒!”
说着一手拿住令狐德心口,将他提了过来。
虽然战前有意示弱诱敌,但见令狐德失手被擒,岳彪和石洪都是一愣,心神不定,被对手抓准机会,一番急攻打得手忙脚乱。
就在此时,三枚冷箭急速射来,其中两枚分别逼退金子云和曹鄂,第三枚则直取郭奇命门。
郭奇此刻正好擒拿住令狐德,唯有用单手挥锤挡箭,谁知这枚箭却是打了个转弯,绕过铜锤,射中他的肩膀。
郭奇手臂剧痛,擒拿之力锐减,令狐德连忙趁机挣脱,转身退入士兵之中。
郭奇气得拔出箭矢,怒骂道:“何方小人,胆敢暗箭伤人!”
话音未落,又来三支快箭,郭奇运功压住伤痛,舞动双锤挡箭,心想方才准备不足叫宵小得逞,如今岂容你再次得手。
谁知这三枚箭却是一箭紧接一箭,第一箭射来,第二箭尾随其后,钉在第一箭尾部,而第三箭也钉在第一箭尾部,三箭劲力迭加,将郭奇硬生生震下战马。
皇甫铭见状大为不悦,哼道:“那个贼子如此阴险?”
铁鹰道:“贼军之中能射此等神箭者唯有梁明!他与王栋堪称龙贼的左右手,既然梁明在阵中,王栋便也不远了,想必就躲在中央军阵内!”
皇甫铭道:“龙麟军内高手不少,能施展此等箭术者岂止一个梁明!”
波旬插口道:“陛下所言甚是,但若是更高层次高手射箭,吾自然可感应到其武息,但这几箭虽射得精妙,但却少了一份绝顶高手的威压,应该就是那梁明所为!”
这三枚利箭遥击对手,一举退敌,重新扳回龙麟军士气。
那边皇甫铭见久战不下,更是不耐烦,喝道:“铁鹰,还不快派兵增援!”
铁鹰道:“敌军的战车强炮尚未出阵,投入过多兵力颇为冒险!”
皇甫铭道:“国丈不是提前打造了一批战甲,称可抵御贼军炮火么?”
铁鹰道:“战甲初成,尚未经过磨练,而且战甲内蕴星辰异力,也不知对血肉会造成何等影响,这般使用是不是有所冒险了?”
皇甫铭道:“无妨,你尽管去战,有朕之紫微帝气护持,保管汝等无往不利!”
铁鹰挥动军旗,令苏镇疆、窦德斌、赵煜、北堂江河四人率部参战,同时下令道:“开启星辰甲!”
众士兵们往腰带上的锁扣一抹,打开机括,身上战甲立即浮现出奇异咒文,行文书写间隐约聚成星宿形态。
龙麟军那边见敌军人数增多,立即鸣金收兵,撤回岳彪等人,同时月钩阵防御架势再度生变,为首的三大方队开始回缩,如聚如散,兵将阵中驶出十尊狮牙战车,三尊巨象战车,炮口一致对外,顿时赤炎吞吐,火舌横空。
朝廷军的士兵却是迎着炮火冲上去,身上战甲此刻隐现星光,炮火落下后,一片士兵被炸飞,死伤足有千百人。
靳紫衣眉头一蹙,摇头道:“这些战车的威力吾也是见过,这般程度的炮击,就算是煞域尸兵也得折损数千人,可对方却只死伤千余人,看来这些铠甲防御力颇有不凡之处!”
龙辉道:“他们的战甲似乎是以天外铁石打造,内蕴星辰异力,多少也能抵消一些炮火威力。”
就在此时皇甫铭振臂高喝道:“大恒子弟兵们,有朕皇威庇护,逆贼火炮何足道哉!”
只看紫黑皇气透体而出,直冲霄汉,使得白昼化黑夜,周天星辰应运而现,本命紫微帝星光华大盛,降下星光,受到紫微帝星光华沐浴,战甲竟变得更加坚固,士兵也感觉到又用不完的力气,不惧疼痛,发疯似地扑向龙麟军阵地。
龙辉打了个哈哈道:“原来还有这种战甲!哈,来得正好,我正好可以借势撤退!”
这时耳边响起一个银铃轻笑道:“傻龙儿,你又叫错了!”
这声音亲昵甜蜜,以传音入密之法道来,听得龙辉一阵心暖,回应道:“妍妍,你可得隐藏好了,待会咱们来个关门打狗!”
再连发三重火炮,朝廷军受损人数颇为有限,三次打下来,仅仅减员千百八十,对于二十万大军而言微不足道。
围在皇甫铭身边的两大魔子看得一阵窃喜,忖道:“魔尊早料到有今日之战,及早打造了这些战甲以防御炼神地火,但一直不明效用,今日给这群蠢货试用一番,我军也有了底气,日后便可大规模装备全军!”
波旬望了望天空星辰,心想道:“战甲呼应星辰之力可增防御威能,看来已经找到克制炼神火炮的法子,只不知对上那炼神浮屠能够抵挡到什么程度,而且星辰异力的后续影响也不曾知晓,不如就趁机怂恿这狗皇帝试上一试!”
于是便趁机进言道:“陛下天威浩荡,兵锋所指,群贼退散,何不一鼓作气打垮敌军!”
皇甫铭笑道:“朕恰有此意,铁卿,下令全军总攻!”
铁鹰又是一阵暗叹唏嘘,但君命难违,唯有下令全军出动。
二十万大军蜂拥杀来,龙麟军立即响起撤退鼓声,月钩阵紧紧收拢,边战边走,而且还留下一半战车,佯装狼狈逃窜的模样。
就在大军追出数十里时,两侧忽然响起隆隆炮声,杀气铺天盖地涌来,波旬脸色倏地一变,惊讶无比,心中愕道:“哪来的伏兵?吾怎会一点感觉都不曾有?”
他自信凭借着自己破虚之武感可辨世间虚实,除非是同级高手或者有特殊功法之人才能避开自己感应,但这些都是少数,然而观这股杀气的程度足足有上万人,既然有这么多人,自己为何没有半丝感觉?
就在他诧异之余,两支精锐骑兵左右掩杀而来,左翼为王栋所领之陌刀骑,右翼则是梁明所领之弓弩骑。
铁鹰也是吃了一惊,方才敌阵中还有人施展神箭之术,这梁明又是何处冒出来的?
难道龙麟军中又冒出一个神射手?
龙麟军之中,只见徐虎面色惨白,额头汗珠直冒,勉强骑在马背上,摇摇欲坠,若非摩云在一旁看护,恐怕早已昏倒在地。
摩云道:“老徐这回可多亏了你啊!”
徐虎咳嗽道:“幸亏当初得封先生指点箭术,若不然也学不来梁将军的神射之法。”
摩云道:“我们这帮兄弟武艺虽好,但也使不出那等箭术,而武功更高之人射箭势,自会有股威压磅礴的武息伴随而来,必瞒不过波旬,总之这回你是立了大功啦!”
两大精锐侧翼掩杀,而尖锥阵重攻而不善守,再加上此刻全军奔杀,十路大军的阵势已经出现间隙,无法有效相互呼应。
王、梁军得玉无痕施以雾隐虚符相助,得以隐匿身形提前布下埋伏,如今战机到来,那还会客气,撕开伪装冲向敌军,一举杀到中军,冲得御林军阵脚大乱,皇甫铭的皇旗也清晰可见。
王栋战血沸腾,双目绽放异光,陌刀挥出猛烈气劲,方圆五丈内的敌兵皆被刀罡绞碎,喝道:“昏君,可认得我王栋!”
“逆贼,找死!”
皇甫铭大怒,拔出宝剑遥空劈落,一道锐利剑罡扫向王栋,剑罡蕴含金光、紫气、闇能,正是魔化后的大罗金阙内力。
王栋挥刀一档,感到气海剧震,喉咙涌起一股腥气,暗叫道:“昏君的功夫竟如此厉害!”
皇甫铭便要提剑去厮杀,却被波旬拦住:“陛下万金之躯,与这等贱民计较岂不有失身份!泺灏、古木桢还不快去替圣上斩敌,以补上回落败之罪!”
两大魔子大喝一声,纵身杀出,古木桢扑向王栋,泺灏杀往梁明。
梁明也不答话,手指紧扣弓弦,连环激射,箭势走狂,泺灏被逼得难以近身,于是便收招退守,以图后定,心想道:“看你有多少枚箭可以用,等你箭袋一空,便是死期将至。”
谁知梁明射出的箭矢却并非一去不复返,而是在其真气牵引之下相互策动,一箭飞出,又有一箭掠回,箭箭相扣,生生不息,射出的箭矢在泺灏四周盘旋起舞,形成一个井然有序的“箭阵”,叫他的如意算盘尽数落空。
那边古木桢挥刀劈向王栋,王栋双目一瞪,瞳绽流光,植入的蛟龙眼此刻开启,蛟龙灵力汇入武者内息,形成一道蛟龙罡劲,王栋气势倍增,单手挥刀反劈古木桢。
双刀碰撞,古木桢竟被劈得连连后退,手臂酸麻,叫苦不迭。
王栋一刀威,挽回了方才被皇甫铭打退的尴尬,气势陡然攀升,傲声道:“听说就是你打伤了小虎,老子今天就生剐了你,给小虎出气!”
古木桢气得七窍生烟,木刀倒插入地,默诵魔咒,地底涌出无数长藤,如同毒舌般卷向王栋,王栋也不退缩,昂然一喝,体内蛟龙罡劲先聚丹田,再入气海,最终透体而出,引得天空云层不断翻涌,形成一头八头云蛟,八颗蛟首喷吐雷煞,一道道白光接踵落下,将木藤劈断烧毁。
古木桢定神一看,发觉这些雷光竟是王栋的刀影,更是大为惊诧,万万没想到王栋的刀势已经可以牵引天穹雷罡。
这边王梁双将力压魔子,那边龙麟军也开始反扑,只看蓝衣飘舞,玉无痕踩着莲步娉婷而来,素指掐决,一股玄力笼罩三军,将士们气力大增,精神抖擞,倒头反攻朝廷军,这正是玉德七智中的天罡玄气。
皇旗惨遭冲撞,敌军绝地反击,十路大军原先只是失去相互间的衔接,但如今每一支大军阵势都开始溃散,败象终现。
而此刻又有一支骑兵借着雾隐虚符的掩护趁势从暗处杀出,直奔空虚的衡城而去,为首一人白甲银枪,英姿飒爽,身先士卒,奔至城门,长枪一点,磅礴之力一举打碎城门,娇呼道:“金麟卫速速攻占城池,斩旗易帜!”
皇甫铭见衡城旗帜改换,盯着城头那抹银白身影怒吼道:“你这数典忘祖的贱人!”
白翎羽看着城外,露出一丝苦涩:“皇兄,别打了!”
玄朝建立,真龙称帝,江南已经改换新皇旗帜,在得知龙辉称帝后,三十六郡的百姓并无抵触情绪,只有一些愚忠老学究耿耿于怀,北城、慕容两家仍是风平浪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