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约吃饭的地方,是沈卫国自己选的,李思平开车绕了半天,才算找到地方。
饭馆在一个偏僻的小巷子里,是两栋高墙中间搭起来的一个简易平房,店里有六张桌子两个包间,包间也没有门,只有个白布帘子算是遮挡。
陈设简单而又陈旧,难得的是极为干净,更难能可贵的是年初六还能营业。
沈卫国早就到了,似乎还是那一身装扮,坐在小包间里,一人喝着茶水,优哉游哉。
“二叔。”李思平掀开帘子进了包间,挨着门口坐了下来。
沈卫国看他一眼,给他倒了杯水,问道:“下午没事儿吧?喝点儿?”
“不了不了!”李思平赶忙摆手,过去的这个春节,他几乎是泡在酒里的,现在似乎光是听到这个字儿都犯恶心。
“瞅你那点儿出息!”沈卫国没说什么,又点了根烟,“我点了两个菜,你看看有什么想吃的,自己点。”
“这是您要请客的意思?”
“想什么呢?跟你吃饭,我请客?可能吗?你能允许吗?”沈卫国翻了个白眼。
“那我就不点了,咱俩两个菜够了。”
“操!”沈卫国瞪了他一眼,探头出去喊道:“二嫂,上菜!”
“好咧!”
外面一个女声爽朗应了,李思平进门时看见柜台里站着个女子,个子高挑,身材丰润,面相也算过得去,颇有些风姿绰约的味道,可能就是老板娘了。
一道溜肥肠,一道地三鲜,两道菜很快上来,还有一个小泥壶,坐在一个大碗里,显然是烫的热酒。
沈卫国拿起泥壶,倒满同样材质的小酒盅,菜都没吃,就先咂了一口酒,“巴适!”
李思平看着这两道菜,真是没什么胃口,心说迟燕妮要在这儿,没准儿会喜欢,他跟那个被沈卫国叫做“二嫂”的高挑老板娘要了碗米饭,加了个鱼香肉丝给自己下饭。
“说吧,找我什么事儿?”沈卫国夹了块肥肠,又喝了一盅。
隔着老远,李思平都能闻到酒香,就猜到了这是那种很烈的散装高度酒,看沈卫国跟喝凉水似的,心中不由得佩服,听他这么一说,忍不住反驳道:“明明是你约我出来的好吧?虽然我确实有事找你……”
“我就是猜到了你有事找我,所以我才约你出来的!”沈卫国一脸的不正经,“不过我也确实有事找你。”
“您说!”米饭上来,李思平夹了块油炸土豆片塞进嘴里,吃了一大口米饭,还别说,这个菜做得还很正宗。
“味道不错吧?”
沈卫国饶有深意的看着李思平又夹了块土豆片,伸手画了个圈儿,说道:“这饭店是我一战友开的,他这手艺可是在炊事班练出来的,军长都找他开小灶!”
“是挺好吃的,东北菜我吃的不多,不过应该算是很正宗了。”
李思平早上吃的迟燕妮做了一半的面片,这会儿属实不怎么饿,但这菜味道确实不错,几口下去,一大碗米饭就下去了大半。
“以后就吃不到了,这片儿要拆迁,开春就要拆,房东已经赶人了。”
沈卫国又咂摸了一口白酒,享受得不行不行的,“找你来帮着想想办法,给安排个地儿,继续开下去。”
“我又不是开中介的,您找我有什么用啊?”李思平一头雾水。
“中介有的是,用得着你?找中介,我得有钱算啊!”
沈卫国这么一说,李思平才算明白他的意思,问题是,“这钱跟您有什么关系啊?再说了,这点儿钱你不至于拿不出来吧?”
“我哪有什么钱!”
沈卫国老脸一红,“我就那点死工资,养活自己就算不错了,哪有钱租门面?至于你说我这战友……”沈卫国叹息一声,说道:“他大前年就没了,留下孤儿寡母的,因为看病欠了一屁股债,开这个饭店都是勉力维持,哪来这么大笔钱租门面……”
“行,您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您挑好了地方,需要多少钱跟我说,我来付。”
李思平没含糊,只是有些好奇,“这人都没了,怎么还有这手艺呢……”
“子承父业呗!我大侄儿的手艺,比他爹强多了,我托人让他去大饭店当厨师,他都不干,非要来接他爸的摊子,我觉得挺好的,应该支持,所以就得拜托你了,找个大点儿的门面,让他好把家里的产业发扬光大,让我战友也能放心。”
见沈卫国难得这么正经,李思平赶忙答应了,“二叔您放心,这事儿我不含糊,看您这架势,肯定已经相中了地方,您就说多少钱,我给您打过去!”
“痛快!二叔没看错你!”
沈卫国扭捏了半天,看李思平答应的痛快,这才恢复了本来面目,“离这儿不远,租约三年,一年十二万,加上装修,五十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