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金毛熊(2 / 3)

追捕c 西村寿行 11922 字 2023-08-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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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显然不是他妻子。

杜丘以为,他们肯定要去旅馆过夜。

他心里泛起一般强烈的厌恶感。

年近五十的酒井是个紫红脸,看起来很有力气,脖子上厚厚的脂肪,更显出他的蛮横无理与寡廉鲜耻的品性。

处于制药公司一个重要的部长地位的人,是不该搞女人的。

现在不得不对酒井和这个漂亮女人的风流逸事进行跟踪监视,使杜丘感到不快,但这种不快,很快又化为斗志。

可是,酒井和那个女人饭后就分手了。

杜丘毫不犹豫地跟上了那个女人,她乘上一辆私人出租汽车,驶向世田谷区,在经堂的天祖神社附近下了车。

杜丘叫住了那辆出租汽车的司机,让车稍等一下。

他尾随着那个女人,看准了她走进的那所房子。

门牌上写着:武川洋子。

杜丘回到私人出租汽车那里,向司机打听刚才那个女人可曾说了什么。

虽然已开始了独自侦查,但尚未发现任何嫌疑。

要想在感觉之网上捞出些蛛丝马迹,只有进行艰苦的调查。

司机是个坦率的人,回答说:“啊,说过鸫鸟的事。”

“鸫鸟?”

“是一种小鸟啊,她说,好象是谁用汽枪打下来的,伤了翅膀不能飞了。她拣了起来,是个好人哪。”

“就说这些吗?”

“嗯,她朝我借火柴。吸烟的时候,好象突然想起来飞似的,说『司机,鸫鸟还吸烟,多有趣…』就这么说起来了。”

“鸫鸟吸烟?”杜丘议为,这不过是无聊的闲扯。

“她说,香烟冒出的烟一飘过来,那只鸫鸟就啪啦啪啦地扇着受伤的翅膀,不停地啄烟。”

“奇怪!再没说别的吗?”

“就说了这些。”

那只鸫鸟也会吸烟?

这个女人饲养鸫鸟。

她和酒井有来往;朝云饲养猴子,他也和酒井有来往。

那只猴子也吸烟…这两种吸烟的动物之间,站着酒井。

酒井又是制药公司的营业部长!

……

这中间肯定有问题,杜丘想。

而当时向司机打听的时候,自己对于鸫鸟和猴子吸烟这事却丝毫没在意,认为是无聊的闲谈,轻易放过了它。

两个人饲养的动物都想要吸烟,这不可能是偶然的联系,一定是某种药品所致。

小剂量的阿托品可以成为恐怖幻觉剂。

也可以认为是阿托品使它们产生了幻觉,把烟误认为是别的东西。

但这是为什么呢?为什么要让鸫鸟和猴子产生幻觉呢?是进行某种试验吗?…比如,试验一下如何用阿托品毒死猴子和朝云而不留下容器。

二,容器不是那么容易处理掉的。

所以,如果是进行试验,和肯定是幻觉试验。

给猴子和鸫鸟服用一定量的阿托品后,就出现了把烟看成是一种其他东西的现象。

这种现象,不也可以用到朝云身上吗?

……

可是,熊喜欢烟又是怎么回事呢…

杜丘的思绪有些混乱了。

推论出的这两个证据,在熊的身上怎么解释呢?

如果从野生的熊也喜欢烟这点出发,又怎么解释刚才的推论呢?

如果不能证明熊也是吃下阿托品产生了幻觉,那么,关于幻觉试验的推论就是不可靠的。

当然可以牵强附会地解释。

茛菪若这种植物就含有阿托品。

在横跨山梨、长野两县的深山老林里就有野生的直着,称为天仙子,根茎里含有大量阿托品。

熊吃了北海道深山老林中的天仙子根茎,于是被幻觉支配,一看到谁吸烟,就摇摇晃晃地…

杜丘露出一丝苦笑,能有那么凑巧吗?

幸吉站起来。

“熊吸烟这件事。”杜丘边走边问,“是古来的传说吗?”

“就算是传说吧。”老人信口说过,“阿伊努人冬大要举行熊祭,用的能都是从小养大的能息。据说那个熊就起劲地吸烟。”

“你说什么,那是养的熊吗?”

“当然,山里的熊哪能出来吸烟呢。”幸吉沉着地向前走去。

那天,他们没有发现熊的踪迹。

回去时,杜丘先进到小窝栅里,看看不在的时候是否有人来过…他留意记住了临走时东西的摆放位置。

杜丘环顾四周,目光在一个地方停住了。

靠墙放的那个装零散东西的木箱,被人挪动过一下。

外间的空水桶也稍有移动。

……

有谁来过!

自从杜丘来这里以后,这是第一次发现东西的位置有变化。

幸吉也走进来。

他什么也没说。

杜丘来到外面,仔细地察看小窝棚周围。

要弄清是谁的痕迹,十分困难。

他目光疑惧而阴沉地望着虾夷松林。

太阳就要落山了,夜影从松林里珊珊而来。

已经露出了危险的信号。

有谁来过,这不会错。

到底是谁光顾了这所山中小屋呢?而且这位不速之客只留下了一点若有若无的痕迹,就悄然告退了。

有人逼近了…

整整一夜,杜丘未能安眠。

他象动物一样,即使在朦胧中,那根防备着危险的神经也始终保持着清醒。

幸吉什么也没说。

难道他没有发觉有谁来过吗?杜丘没有向他提起这件事。

(一)

红色的野果掉落在地上,为山野涂上了初冬的色彩。

日高山的大风猛烈地吹过虾夷松林之后,山葡萄、猕猴桃、野草毒,就都结束了生命,纷纷落地。

狐狸寻找着掉落的猕猴桃,在小窝棚前面水塘边的湿地上留下了一行足迹,好象要躲开冬天似的,笔直地向远处伸展而去。

奇怪的来访者再也没有什么动静。

杜丘开始觉得,那或许是自己的错觉。

幸吉没有做声,可能也是出于这个缘故。

幸吉具有动物般的嗅觉。

如果有人在他不在时偷偷来过。

恐怕逃不出他的眼睛。

虽说东西动了,但也只是动了那么一点点,况且已过去十来天,还没发现任何异常。

这不能不说是逃亡者的神经过敏,稍有风吹草动就要心惊肉跳。

但是,杜丘并没有因此放松警惕。

真由美还没来,什么音信也没有。

这种糊里糊徐的状态,使杜丘焦躁不安。

自从去找横路敬二,逃进了山里,到现在已经快二十天了。

下山吗?

他没有一天不在想这件事。

焦躁的心绪日甚一日。

不赶快回到东京,证据也会随同时间一起消失。

而这段时间,也难保横路敬二不重演他妻子加代的命运。

横路敬二是那么迅速地销声匿迹。

也可能,他已经被害了。

如果横路不在了,杜丘的嫌疑就无法澄清。

那就如同留在横路夫妇尸体上的黑紫色的尸斑,永远不能消除了,因为不可能追到地狱里去。

看到这一点,杜丘越加对日前这种无所事事的状态感到痛苦。

……

假如证据真的被消灭掉…

那么,就只有一个办法,揭开杀害朝云的真相。

只有揭外真相才能迫使事件的幕后人坦白雇用横路夫妇的阴谋。

这是唯一的办法。

……

这可能吗?

好在,已经发现了横路和酒井义广的联系,还了解到以酒井为纽带的猴子和鸫鸟都吸烟这一不可思议的事实。

要从中得出结论。

目前还为时过早。

从饲养的熊也喜欢吸烟这件事,引起了他的回忆,使他想起了猴子和鸫鸟。

然而,引起回忆的这个基点…熊的吸烟,现在反倒开始妨碍他做出进一步的推论。

不过,对于猴子、鸫鸟、熊三者具有共性,杜丘仍然极为怀疑。

不管是否使用了阿托品进行幻觉试验,三者都喜欢烟这件事,无论如何是很奇怪的。

所有的专业书上,都没有关于这种习性的记载。

如果书上没有记载就说明确实没有这种习性,那么,三者之间必然存在某种共同的谜。

这个谜的基点,就是它们都是由人饲养的动物。

此外,围绕着朝云忠志之死,还有一些无法解释的谜。

目前掌握的,只有阿托品的容器不明和猴子与鹤乌吸烟。

但仅从这两件事看来。

就可以断定有某种秘密隐藏在这种联系之中。

为了取得推断这个秘密的根据,必须回到东京。

但是。

能逃出去吗?…一想到这。

杜丘不禁感到一阵绝望。

仅仅为了一个潜逃的检察官,据说就动员了近三百人的机动队。

为了挽回检察厅的威信,已经求助于警察厅布下了天罗地网。

即使碰运气跑出去了,山下的道路、车站上也肯定是警戒重重。

一下雪,山里就不能住了,而大雪又即将来临。

恐怕,警察当局也正在等待着那一时机吧。

此刻下山有危险吗?

远波真由美没来联系,这就足以证明这一点。

真由美说过,在她没来联系之前,一定要藏在山里。

可以想见,真由美之所以迟迟不来,肯定是由于牧场受到了监视。

……

真由美。

在马背上她身体的激烈的跃动,至今仍在杜丘的手上留下清晰的感觉。

当时自己如果不路过那里,恐怕真由美肯定会被金毛熊吃掉吧?稍微差一点,就要发生那种惨不忍睹的事情。

她或许也会被熊扛着一条腿,活生生地拖走。

真由美这个大牧场主的女儿竟然也会发生那种事情…人不知鬼不觉地被熊吃掉,落得个无影无踪。

他想起了那一天,在那个大城市的闹市上。

自己刚刚走到街角,就突然被一个来路不明的人,悄悄地罩上下一件眼睛看不见的、符咒般的黑色外套。

没转过街角前,他还是他自己,可一转过这个街角,自己的“过去”就已经消失了,就是想掉头回去,也再不能回到自己的“过去”中去了。

这件外套,已把过去的一切彻底吞噬。

不知这外套代表着何人的意志,想挣脱也挣脱不了。

自从被罩上符咒般的外套以后,连已经习惯了的视野都觉得变了。

一个五彩绽纷的世界,一下子变成了一片灰暗,或者比这还要糟糕。

转过街角之前的昨天和明天都消失了,只剩下了活着的今天。

为了活着的今天,必须继续承受着在那一瞬间开始的潜逃的命运…

失去明天,是多么轻而易举的啊。

且不说为什么被罩上了符咒般的外套,总之,事到如今,一个男子汉所应该有的明天,已经不复存在了。

如果说有。

也只不过是胶片上的一个镜头而已,接下去就是潜逃的场面了。

也许应该想到,再看下去,就是监狱和饥饿。

把人生简单地归结为逃亡,而在逃亡中过着“今天”,看来,也只有如此了。

幸吉在一心追踪那只熊,而熊却从幸吉手中逃掉,转向了另一个目标。

幸吉也很焦急。

幸吉没有狗,要追上金毛熊杀死它,也并非一件易事。

这样沿着它的足迹追下去,一旦被它发觉,那么个庞然大物,也会不出一声地悄悄溜走。

金毛能具有这种狡猾的天性。

“一下雪,这家伙可能就要进洞了。”

那时要把它打死将更困难,幸吉脸上的愁云,说明了这一点。

有一天,在寻找金毛熊的归途中,幸吉拿出一条钓鱼线,拴在一根柳条上,钓起嘉鱼来。

杜丘以为,幸吉也吃腻了熏鹿肉、鳟鱼和大马哈鱼了。

在水流急湍的岩石后面,不时地看见有四十厘米长的大嘉鱼游动,猛了看还以为是蹲鱼呢。

杜丘没在河里钓过鱼,他心想,那么大的鱼能钓上来吗?如果能钓上来,今晚可以美美地吃上一顿很久没有过的美餐了。

过了快半小时,幸吉才钓上来一条不到二十厘米长的小鱼,当时就剖开鱼肚。

肚子里没有食,弄出许多砂子来。

“低气压来了。”

幸吉把砂子倒在手心上,抬头望着天空。

云层奔腾翻滚着急速远去。

“低气压,为什么?”

“在风暴之前,河里的嘉鱼都要吞下砂子,防止被水冲走。衡量一下鱼的重量和砂子的重量,就能估计出风暴的大小。快回去吧。”

幸吉站起来。

杜丘跟着幸吉一边快步走着一边想,住在山里,是需要有这方面的知识。

通过计算鱼和砂子的重量,就可以预测出由于低气压而引起的河水流量激增的程度,这很有说服力。

杜丘知道,这样一来,打金毛熊更加困难了。

对山里的变化,金毛熊比幸吉更有适应性。

那只曾经怒吼着扑向自己的金毛熊,还没等幸吉接近它发出袭击,就不动声色地溜走了。

一想到这件事,杜丘立刻感到一阵战栗。

在幸吉与金毛熊之间,展开了一场杜丘看不见的殊死搏斗。

相形之下,杜丘深想自己追踪的劲头大为逊色。

低气压是在黄昏后到来的。

狂风怒吼着穿过虾夷松林,再次唤醒了已失去生命的落叶,使它们迎风飘舞。

随后,刷刷地响起了一片雨滴落地的沉重声响。

第二天一早,低气压过去了。

暴雨是在天没亮的时候停止的。

走出小窝栅一看,池水上涨,把繁密的芦苇淹没了一半。

吹过地面的残风,伸出了冬天的魔爪,好象要把整个池塘凌空抓起。

“该死的东西!”杜丘听到幸吉咬牙切齿地自语。

他向站在小窝棚旁边的幸吉走过去。

一只大得惊人的熊脚印,清清楚楚地印在泥土上。

“又是金毛熊!”幸吉说。

“这是雨后来的,偷看小窝棚…”

幸吉指着脚印的那只手,微微颤抖。

“又是?”

“先是十多天前,它趁我们不在,进了小窝棚。我闻到了它留下的气味,怕你提心,就没说…”杜丘不觉一惊。

果然,那不是错觉。

但来访者却是金毛熊。

“可是,它为啥要来呢?”

“我也不知道,所以对你也就没说。”幸吉慢慢地摇着头。

金毛熊两腿直立,窥视着小窝棚,没有吼叫,只是用又小又圆的褐色眼睛,盯住熟睡的幸吉和杜丘…想到这种情景,杜丘不觉毛骨悚然。

金毛熊到底是为什么呢?

从离去的足迹上,杜丘感到这绝不能等闲视之。

幸吉毛烘烘的脸上,一片苍白。

(二)

“它在打我的主意。”四天后的夜晚,幸吉说。

“打你的主意?”

“对,这我清楚…”幸吉皱纹深陷的前额上,浮上一层阴影。

“看来,它决心要要害我了…”

在浮上幸吉前额的阴影中,杜丘看到有一丝胆怯,似乎在惧怕地下的黑暗。

他感到十分意外。

金毛熊要来袭击幸吉,幸吉本应该奋起应战才对。

“可能你不知道,这四天,我在路上两次闻到它的气味。每次都闻到在它愤怒的时候发出的油焦味。”

“我没注意,可是…”

尽管从早到晚都和幸吉在一起,杜丘却什么也没察觉。

“我是阿伊努人。”

幸吉的眼睛里闪动着摇曳而黯淡的目光,“连我自己也没想过自己就是阿伊努人,大家都对我挺好,特别是真由美,那样尊敬我。不仅对我,还有我老婆。可是,现在我却感到了自己身上的阿伊努人的血液。也不知这是为什么。我只知道,那只一直被我追赶的金毛熊,突然开始扑向我了。这我很清楚,它在偷偷地注视着我。我忽然有些怕起金毛熊来了。虽说是毫无根据的事,可我总觉得,自己也许要死在它手里…”

“不可能吧?”

幸吉的话,忽然使杜丘感到一阵发抖。

“不”幸吉摇摇头,“我自己明白,但是,就是死在它手里,我也不能白死。”

“有不祥之兆吗?我愿尽点微力,随时跟你在一起。”

“你吗,那没用。”幸吉淡淡地说,“被追踪的人,稍有风吹草动就要胆战心惊,那不同于追踪的人。四五天前我就感到了这点。”

幸吉摇看头,好象在说,弄不清自己怎么也突然有了被追踪者的心理。

从那天起,幸吉绝少说话。

就是出去寻找金毛能,也表现出前所未有的戒备。

以往都是扛着村田枪走,现在则拿在手里。

从幸吉的神态上,杜丘发现,即将同金毛熊决战了。

金毛熊出自某种理由,下决心要伤害追踪它的人。

它停止了逃跑。

在这转变的瞬间,恐怖缠住了幸吉。

这种警觉,也许是出于阿伊努人的血统。

假如幸吉所说,追踪者与被追踪者的感觉是截然不同的,杜丘对此深有所感。

的确,金毛熊没有吼叫,悄然接近的行动,说不出有多么令人恐怖。

“别动!”听到幸吉压低嗓门的声音,杜丘骤然停住了。

“好象有人…”

幸吉敏锐的目光透过虾夷松林,投向了小窝棚。

杜丘却毫无察觉。

这是在幸吉说过自己也许被害以后,过了两天的中午,他们正在往回走时。

幸吉听到了动静。

杜庄不由得心头一阵紧张。

他知道,尽管自己从未提起过这件事,但幸吉却一直在替他留心提防着追踪者。

两人悄声静气地靠近了能够看见小窝棚的地方。

杜丘发现,在对面的池塘边上,站着一个瘦高个子的男人,正是矢村。

“是警视厅的警察。”

“啊,那你藏起来吧。”幸吉独自朝小窝棚走去。

矢村看见幸吉,也慢慢地踱到小窝棚跟前。

“我是警察。”矢村瞥了一眼幸吉,“杜丘是在这儿吧。”

“嗯。”幸吉歪起头,“他是什么人哪?”

“就是和你在一起的那个。”矢村目光灼灼地看着幸吉。

一切迹象都说明,显然不是幸吉一个人住在这里。

“那些熟悉的猎人,常来我这儿。”

“是这样。”矢村点点头,过不一会儿,又问道,“听说你是打熊的,有狩猎证吗?”

“我给老婆和女儿报仇,难道也必须向政府要那张纸片子吗?”幸吉扭过脸去。

矢村没有回答他,目光离开了表情生硬的幸吉,走出小窝棚。

“请等等!”幸吉从后边追出来。

“你一个人来的吗?”

“怎么样?”

“熊就躲在这附近,碰上它会咬死你的,现在正是它要吃人的时候。”

“熊?”矢村瘦削的脸颊上掠过一丝冷笑,“我小心就是了。”

“手枪打不死它,当然,吃了你倒不关我什么事,可是…”

矢村转身走了,好象表明,熊对于他来说没什么了不起的。

幸吉看着夫村的背影,没有再说下去。

矢村从池塘边向虾夷松林走去。

看到那个瘦高的身影确已消失在森林里,杜丘回到小窝栅。

“可怕的男人,眼睛和金毛熊一样。”这是幸吉对矢村的印象。

杜丘默默地点点头。

矢村站在池塘边上的姿态,牢牢地印在了他的脑海里。

矢村终于来了…这说明警察对于逮捕自己已经下了最大的决心。

但他们还是只能依靠矢村。

矢村只身来到小窝棚,肯定是通过调查他从牧场逃走的情况后,做出了正确的判断。

因为矢村尽管目光锐利,也不可能在盘问中识破真由美的秘密。

矢村看到小窝棚之后,无疑会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再不走就要糟糕,几乎一刻也不应该犹豫了。

可是,下山是不可能…能越过日高山吗?

幸吉沉默不悟,他避开了杜丘焦躁的目光。

杜丘不能再有所依靠了,要由自己来决定怎么办。

幸吉仍是一声不响,准备午后再去找熊,他要和步步进逼的熊决一雌雄。

那神态似乎在说,男人各有各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