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爷一边铺开餐巾,一边笑着看了祁婧一眼,目光中盈满笑意还是没忍住眼角的一丝抽动,声音微涩的说:
“说过的话可以不算,爱过的人可以再换,什么时候也别跟肚子为难啊,秦爷我又不是没人要,干嘛非上赶着给人家当小三儿呢?”
“醒悟啦?就跟我装吧,你要是计较这个,我早拦着你了,把肠子理顺了再吃肉,不然容易受内伤。”
以祁婧对可依的了解,清楚的知道她混不吝的外表下其实是一颗纯挚的女儿心。
对陈志南是动了真情的,必定没有看上去这么轻松,不然何必辞职呢?
“放心吧婧姐,从头到尾他也没给过我机会,是我自作多情了。”可依咬了下嘴唇,慨然一笑,抬眼望着祁婧,“你想知道什么放心问吧,我挑能说的告诉你。”
“那我要是就想听不能说的那部分呢?”祁婧步步紧逼。
“你这是逼我跟你绝交哈?”秦爷仰在座位里,翘起了二郎腿。
“不敢说就不要说咯!拿绝交吓唬谁啊?”一向拿秦爷没什么办法的祁婧似乎终于摸到了点窍门儿,这丫头其实挺爱面子。
秦爷斜着眼睛瞪了祁婧好久,凑近桌边儿:“礼拜五庆功宴你知道吧?”
祁婧点了点头。
“我喝多了,他把我送回家,我想跟他……那个,什么都说了,他给我倒了杯水,就走了。”
可依的小脸儿胀得红红的,不知道是因为害羞还是太没面子,反正祁婧没见过她这样期期艾艾支支吾吾,不由得一阵感慨。
没想到,所谓不能说的部分居然一点儿也不香冶淫艳,更没有狗血撕逼,也太TM不生活了。
这个陈志南究竟是什么变的?
正不知道是该好言安慰还是该松一口气,可依像蚊子似的问:“婧姐,你说……我是不是没有……女人味儿?”
祁婧莞尔一笑,伸手摸了摸红脸蛋儿:“不是你没女人味儿,是你看上的精品男人都是别人打造的,并不适合你,还是从半成品里找个有前途的好好养成吧!”说着,凤目微眯,紧盯着可依的眼睛:
“说,昨天早上那个男朋友是谁啊?”
可依闻言立马坐直了身体,眼珠子差点儿掉水杯里。
祁婧对她的反应很满意,歪着头好整以暇。
不过秦爷是个水晶心肝玻璃人儿,通透得很,瞬间想明白了大致关窍,暗骂罗薇“傻白甜”加“猪队友”,呵呵一笑:
“什么男朋友,就是一炮友,婧姐有兴趣?不过现在好像条件不成熟啊!”说着,眼睛往祁婧肚子上一搭,露出光脚不怕穿鞋的欠揍样儿,心里却生出一种偷了别人东西的异样紧张,真是莫名其妙。
祁婧早见惯了她毫无负罪感的耍无赖,刚想回嘴,电话响了,是许博打来的。
这家伙现在一天三遍的问安,让她颇为受用,也不回避,示威似的接了电话。
“老婆,干嘛呢?”
“跟可依吃饭呢,有事儿啊?”祁婧的声音瞬间软得跟棉花糖似的。
“可依啊,是不是在庆祝她交了新男朋友啊?”
“什么呀,人说是炮友!”说着,挑衅的瞟了可依一眼。
可依举起餐刀做横眉立目杀人状。
“沃去,炮友,这丫头有前途,你跟人好好取取经哈!”
祁婧的声音立即变成了刘胡兰:
“你TM绿……有事儿说事儿,人家刚辞职,我正安慰着呢!”
“不是,怎么回事儿,你说可依辞职了,我没听错吧?”
“是啊,回头跟你说。”祁婧忽然觉得许博有从暖男转八婆的倾向了。
“这丫头怎么什么都抢你前头啊,牛逼!”许博完全没听出她声音里的不耐烦,继续发表评论。
祁婧看可依嘟着嘴不再理会,注意力转向刚上来的牛排,口水也开始泛滥,不想跟许博夹缠,眼珠一转捏着嗓子说:
“老公,你找我有事么?人家好饿饿哦,想吃牛排排呢!”
可依正切牛排,刀子一出溜差点儿没把自个儿捅死。
“哈哈,好好好,排排,排排。也没什么大事儿,就是晚上我妈过生日,叫咱们过去吃饭,你准备一下。”
“哦,那我准备个礼物吧?”祁婧明显觉得自己声音有点儿紧涩,端起杯子喝水。
“不用,我都买好了,就是告诉你一声,下班我来接你。”
“哦,好的。谢谢老公!”祁婧放下电话。
“谢谢老公~”可依捏着嗓子学祁婧说话,“你是生宝宝,不是把自个生成宝宝好吗?我真怕你一下说成谢谢老爸了!”
“好好吃你的生肉吧!小孩子家家懂什么?”祁婧白了她一眼,开始拾掇自己的牛排。
从前她是不会这样跟许博说话的,觉得肉麻,说不出口。
可是随着两个人在床上各种和谐美满,极乐时刻,多不要脸的话她都说过了,自然也把日常对话的尺度拓宽了。
本来,祁婧就不是文静的性子,保持端淑矜持多半是面子文章,当她看见许博被这些撒娇发嗲逗得眉开眼笑,如狼似虎,好像找到一把金钥匙似的,时不时就想用用,探索些新花样儿。
大多时候,效果出奇的好,一旦放开了还就收不住了似的。
“这叫御夫有术!”嚼着可口的牛肉,祁婧也想给可依上堂课:
“男人爱当爸爸,你就得会做女儿,男人心里有事,受了委屈,你就要拿出妈妈的关怀,反过来也一样。肤白貌美胸大腰细怎么了,总是本色出演,你就是秦爷,再优秀撑死是一模范公务员,凭什么拉人家上你的床啊?”
祁婧几乎被自己的言论吓得心惊肉跳,不过越说越觉得文思泉涌,出口成章了,把日积月累的点滴感悟去粗取精,结合实际,一气呵成:
“你不是想要有女人味儿吗?首先要把自己当成女人,对男人来说,女人就是妈妈,知己还有女儿。这是每个男人最基本的需求,不是有句话说吗?我爱你,不是因为你是谁,而是因为在你面前,我会成为谁。尽你所能的成全他,也就成全了自己,这也是相互的。”
祁婧一口气说完,端起杯子喝水,看着可依陷入沉默,不由暗自得意。
连她自己也没想到会说得这么言简意赅又痛快淋漓。
“婧姐,这些日子没怎么跟你聊天儿,你可真长进了,要当妈了是不一样,直接奔着六成熟的极品女人去了这是?”可依少有这么酸不溜丢情绪低迷的光景,让祁婧心里一软,却并没有直接安慰她。
“切,想说我老了就别拐弯抹角的。这不跟你们小姑娘比不了,才有了危机感,未雨绸缪么?”
可依笑了笑,想起在那个哭着睡着的怀抱里,自己果真像个小女儿似的。
饭后可依没回办公室收拾东西,不知道神秘兮兮的去了哪里。
祁婧独自回到办公桌前,站在窗前发愣。
上次庆祝许博升职的聚餐之后,祁婧就再没见过公公婆婆。
在她心里其实一直希望能在两位老人跟前表个态,明确表达自己悔过的诚心。
毕竟事情的后果让他们很难堪,即使别人不知道,心理上的负担也是不容忽视的。
可是,真要拉下脸来去请罪,祁婧真的在心底里打怵。
跟许博提起的时候,他只说不用了,已经代她转达了心思,公公是个通达明理的老头,还叮嘱他要心疼老婆。
然而,许博从来没提婆婆说过什么,祁婧自然明白这背后的原因。
想起这位婆婆,祁婧曾经还是很仰慕的,当然如今只剩下敬畏有加。
那是一位知性端庄型的美人,气质温婉优雅,谈吐不凡,一看就是书香门第养育出来的。
她比公公小很多,所以公公退休了,她还在上班,现任朝阳区一所中学的副校长。
许博总说,他跟妈特别亲,长得也更像他妈,让祁婧放心,工作由他来做。
可是,一直也没听他说过有什么进展。
祁婧心里盘算,越是心疼儿子,就越见不得儿子受委屈吧?
或许今天的生日宴正是许博为自己说话的一个不可错失的机会,一定要好好配合他。
正想着,小毛推门进来了,见祁婧一个人站在窗前,径直走到她身旁。
“婧姐,可依怎么回事啊?”
祁婧扭头一看是他,沉吟起来。
跟小毛应该算很熟了,每天上班见,隔三差五的还在家里碰面。
工作环境中,虽然两人有意维持同事的感觉,可这恰恰把掩藏在台面下的熟悉感大大加深了,好像共同守护着一个秘密的战友,无形中多了格外的亲近。
祁婧咬了下嘴唇,还是决定告诉他,不过先打预防针:“告诉你可不许乱说哦!”
“婧姐,看你说的,我是那搬弄是非的人么?”说着平平伸出个拳头对着祁婧,示意她也把拳头伸出来。
祁婧略有所悟,伸出拳头与他相对,又学着他竖起大拇指按在一起。
两人手掌打开,贴合,旋转然后紧紧相握。
整个过程玩儿得祁婧咯咯直笑,被他宽厚硬实的手掌握住,有种温暖踏实的感觉,不由点了点头。
“可依暗恋陈主任好几年了,表白没成功,觉得没意思啦,见面不如怀念呗。保密哦!”
“陈主任不是有老婆么?”小毛不解。
“问那么多干嘛,小屁孩儿别打听那么仔细!”祁婧白了他一眼,心说,你还勾搭有夫之妇在卫生间里唱三娘“叫”子呢,跟我装。
小毛嘿嘿一笑,凑近祁婧小声说:“我知道,这叫在错误的时间遇到对的人,是吧?”
“心里明白就好!”
祁婧说着瞥见小毛落在自己胸口的视线僵直,心里一动,脸上发热,赶紧转到办公桌前坐下了。
作为一个美丽的女人,男人热辣辣的眼神她见识得多了,说习以为常并不为过,但是有的人终归是不同的。
他们的目光,让她无法忽视。
祁婧自己也没办法说清楚,究竟是怎么个不同,只是凭直觉,有着一丝危机临近的不安,想躲开,又不甘示弱似的,怀着一分试看奈何的好奇。
小毛在祁婧的心目中一直是个低调懂事的大男孩儿,话不多却够机灵。
那次的剐蹭事故引起的一连串事件里,小毛迅速又震撼的刷新了他在祁婧心目当中的印象,包括医院卫生间里的尴尬遭遇。
而另一方面,李姐在家里的服务越来越称祁婧的心。
两个人有机会就一起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