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说过这不是养猫养狗那么简单的事。那个金发的小女孩海莉现今8岁了,是他第一个收养的孩子,他总是多点儿关照的。之后来的孩子,除了切茜娅,似乎或多或少有些问题。
切茜娅,则是一个无助的十四岁少女丢弃的孩子。她的襁褓中留着一封信,信纸是邮局里那种,外边包着国际信件的信封,字迹是清秀的但被泪水模糊。从信里可以看出孩子的父亲是一位挺有风度的小少爷,估摸着是独生子女,出身很好。他向往书中的海外世界,教会孩子的母亲玩西洋棋,然后出国,然后杳无音信。
浪漫的爱情回忆,和现实痛苦造成的后悔,交织在信中。老人唏嘘,他盖上信,在塑料片上用记号笔写下“Chessia”,绑在婴儿的手腕上。
切茜娅这样的不在少数。先进的思想和潮流会轻而易举地冲破年轻人的理智,他们会飞蛾扑火一样去追求自认正确的事情。老人为海莉喂下枇杷膏,默默地离开了两个孩子的宿舍。
而他的女儿——得了吧,别批判年轻人了。老糊涂也总是有做错的事。
院长坐在沙发上,昏昏沉沉地将烟灰倒在垃圾桶里,扎起垃圾袋。突然一股奇妙的香味让他一愣,他直觉认为它是来自垃圾袋的。他打开满是烟灰的塑料袋,晃动两下露出灰白的纸团,心脏砰砰跳起来,这令老人的脸变得充血通红。
他铁定是魔怔了。他蹑手蹑脚打开孩子们的宿舍门,切茜娅和海莉躺在一张床上,切茜娅的手还搭在海莉的背上,她睡得很是香甜,嘴大张着。
老人的手颤抖着。他意识到自己的干枯,孩子们的手指细嫩白皙,而他的枯老皴裂。即使是在只有淡淡月光的房间内,他都悲叹于年龄的差距。即便如此,他的手指依旧探入了切茜娅柔软的小口。
勾出了口水,老人用退化了几十年的嗅觉去捕捉,久违的冲动让他一瞬间涌出泪水与口水。院长贪婪地伸出舌头,颤抖的舌迎接沾染女孩唾液的手指,他近乎病态地舔褶皱中的琼浆,吸吮指甲盖下的玉液。
不够,不够。他的领养,不,他的一生,就是为此而生。他不假思索,手指第二次探入女孩的口唇,这次他或许过于急躁,切茜娅咕哝着翻了个身,困恹恹地睁开了眼:“…呜……嗯?院长爷爷……”
他说了什么?他用了什么借口?回过神来,他怀里抱着海莉。对。他说,要把海莉带去他房间观察。可是他明明,想带走的是——
想捕食的是。
海莉在他怀里咳嗽起来,老人的眼神忽明忽暗。他注视着海莉金色的卷发,泪水滴进女孩浓密的头发。他只是想在余生让残破的自己帮助到更多人。
他也想在摇椅下沐浴着阳光,看长大的孩子们玩耍,笑着死去。
1992年5月。
时间过得飞快,60天的审核期很快就过去了,特蕾西娅带着被驳回的申请来到提亚海姆福利院,告知院长这个让人消沉的消息。
“抱歉。最多只能被认定为NGO……”特蕾西娅解释道,“非政府组织。资金的申请会比较困难,请您做好心理准备。但是,我看到有些孩子已经到了学龄,您是私人授课吗?”
“是的。”院长叹了口气,他整个人都有些消沉。
特蕾西娅斟酌了会儿,将之前就有的想法讲述出来:“我会在工作之余为孩子们上课,尽我所能。这样会给您减轻一些负担吗?”
“您,您为什么……”
“孩子们需要更好的教育。而且,我很尊敬您,提亚海姆先生。”
“……那还真是……非常感谢您……”
特蕾西娅脸上也露出一丝微笑,她打心里感到高兴,这让她的表情明媚不少:“那么,正好今天是周日,我给孩子们上一节课吧。”
“这……难道您是专门——”
“没关系,这也是我的工作。”
结果在特蕾西娅的课上,有一个白毛波波头的小姑娘总是举手抢答,然后啪塔啪塔自顾自跑上来抓一个讲台上的巧克力回去,宝贝地放在自己桌上。这小姑娘知道的真的多,上次明明还说不会吃这个巧克力,现在明明很积极地在回答问题嘛。
“切茜娅,你做得很棒哦。大家也要向切茜娅学习,多阅读课外书,积极回答问题。”
小女孩被一夸,似乎是不好意思地扭过了头,特蕾西娅觉得她煞是可爱,宣布下课后特意走到她旁边,问:“有什么不懂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