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手背一痛,又被杨玉环拧了一把。
程宗扬怒目而视,还没开口,杨玉环便问道:“痛不痛?”
“废话!”
杨玉环玉手捂住胸口,“原来不是在做梦……”
程宗扬真想吐她一脸血,你拧自己好不好!
杨玉环张开手臂,“合德妹妹……”
赵合德连忙道:“我脚也有一点点痛。”
“我帮你揉揉!”杨玉环不由分说,一把挽住赵合德的纤足,一边揉,一边望着场中惊叹道:“飞燕姊姊怎么能跳这么好?身轻如烟,简直吹口气都能飞起来。”
程宗扬也在暗自惊叹,怪不得刘骜不顾吕雉的反对,一意孤行,把她立为皇后,赵飞燕出身寒微,全凭着容貌舞技成为六宫之主。
忽然间,程宗扬生出一丝愧疚,她跟着自己真是可惜了。
这样惊人的长处,自己竟然一点都没注意到,很大程度上,只把她当成一只赏玩的花瓶。
而赵飞燕也从来没有以此争宠,只默默由着自己予取予求,凭君尽欢。
赵飞燕舞姿愈发华美,在琉璃盏上轻扬婉举,流露出万种风情。
殿内殿外,无论亲王,还是乐工、侍者,无不心驰神往,沉浸在她醉人的舞姿中。
小环张着红唇,目光中满是崇拜。
鱼玄机一眨不眨地望着殿中的丽人,连手中的玉叶冠也忘了戴。
李炎和李溶脖子不由自主地往前伸长,看得目不转睛。
李成美的方响也忘了打,这会儿并膝挺身,浑然不知自己是在跪着看。
一曲跳罢,赵飞燕轻云般飞起,踏阶而上,转瞬间便芳踪杏然,只剩下那只琉璃盏静静留在地毯上。
忽然有人道:“这莫不是汉宫的掌中舞?”
抚王李纮满脸震惊,早把装伤的事忘到了九霄云外,他一手抚膺,惊讶地说道:“传闻汉国赵皇后宠盖六宫,精擅歌舞,天子曾命内侍手持水晶盘,赵后于掌上起舞,身轻如燕,若执花枝颤颤然。……”老夫还以为传闻言过其实,不意今日竟然能亲眼得见,较之传闻,有过之而无不及!“老亲王捶着胸口,几乎堕泪,”老夫这辈子……没白活啊!“
话都说到这儿了,程宗扬不能再默不作声,“家中内眷正好去过掖庭,学了些汉宫舞技。让诸位见笑了。”
“笑啥啊。”李纮倒是爽快,抹着眼角道:“程侯一曲慷慨悲歌也就罢了,那位内眷的歌喉,已经堪称绝世仙音。这位的掌中舞飘举如仙,更是天上少有,世间绝无。老夫今日是心服口服!”
李纮说着连连拱手,程宗扬却是一肚子的郁闷。
什么叫也就罢了?
我堂堂麦霸,不要面子的啊?
回头还得再射你一箭。
“不服!”杨玉环道:“我就是不服!”
程宗扬提醒道:“你刚才都看傻了,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看傻了我也不服!”杨玉环道:“我也能跳!”
“要不你试试?那琉璃盏要不被你踩成八瓣,我程字倒着写。”
“那是你没见本公主跳的胡旋舞!”杨玉环口气满满地说道:“绝对让你心服口服!”
“这么自信?”
“赌十万金铢!铁定让你服气!”
杨玉环说着贴到他耳边,小声道:“赶紧说服!回头我专门跳给你看。”
程宗扬嗤笑一声,“你当我没看过?”
那张娇艳的红唇几乎贴到他耳朵上,齿舌生香地轻吐兰芳,“光屁股的。”
程宗扬像被人戳到肺管子,一阵剧咳,当即道:“服!”
杨玉环把笔塞给他,“写下来!写下来!”
“真跳?”
“我数三下,你要不写,我就改主意了。”
程宗扬二话不说,提笔一挥而就,写了个大大的服字。
杨玉环喜滋滋拿起来,“字写得好烂。”
“知足吧。这就不错了。”
“都看见了吧?”杨玉环举起那张纸,“程侯给我写的服字!白纸黑字,童叟无欺!”
大爷的,你光屁股给我跳胡旋舞,就为了换这一个服字,还觉得挺值?
程宗扬真不理解杨妞儿的脑回路。
八成是脑子有包吧。
众人配合地发出一阵“格格”的笑声。
太真公主话都放这儿了,还不赶紧捧场?
这么不开眼的,早就被打死了。
杨玉环终于满意了,将那张纸交给高力士收好,豪爽地说道:“你们好生喝着,我去招待程侯的内眷。”
众人乖巧地说道:“阿姊慢走。”
“姑姑慢走。”
“姑奶奶,我也想去……”
“滚!”
程宗扬没有理会众人的目光,抱着赵合德登上楼梯。
杨玉环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好歹看在合德的面子上,没跟他翻脸。
赵合德小脸通红,在他怀中小声道:“我听到了……”
“咳!咳咳……”
程宗扬一阵猛咳,小声叮嘱道:“别乱说。万一她反悔了呢?”
赵合德声如蚊蚋地说道:“我也可以……不会反悔的。”
少女莺声软语,程宗扬不由得心头鹿撞,腹下一团火热。
忽然有人叫道:“主上!”
敖润背着铁弓,满头是雪,手中拿着一只用来盛放文牍的木匣,如飞般狂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