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调转马头,一扬手道:“众将士听令,大家跟着这位官爷一同去县南救人!人命关天,一切听永靖县知县指挥!”
说完,马鞭狠命一抽,向着南边黄河决口的地方疾驰而去。
前几日还是屋舍俨然的刘家村,此刻大半都没在了混黄的水里。
越往南走,那水便越深,浪还在不住往前打着。
走到水没腿处,不论如何下着狠劲儿抽马鞭,那马也决计不肯前行一步了。
慌张的老少村民正一个扶着一个,朝着北边在水里逃着,只有朱启庸一个人向着相反的方向走。
水没了大腿,没了腰,直到脚触不到底。
朱启庸脱了条外裤下来,浸在水里扎上裤腿,把条专供军用的细眼儿布裤吹成个鼓鼓囊囊的气浮子,扎上了裤腰压在身下,一边躲避着被洪水连根拔起的浮木,一边泅着水在村落里穿梭。
水流湍急,冲得那村落里的砖瓦房子摇摇欲坠。一家房子的屋顶上,聚集了四个人正在呼救。朱启庸咬咬牙,朝着他们游过去。
并没有赵杏儿。
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家人,当家的媳妇儿,一大一小两个孩子,还有个孱弱不堪的老妇。
见到朱启庸游过来,那个媳妇儿眼前一亮,挥着手冲他大喊,又在他游到时拽着他的手腕上来。
浑身湿淋淋地爬上屋顶,朱启庸第一句话便是:“赵大夫呢?你今日可有见到她?”
“您问知县夫人?”妇人搂着怀里的孩子道,“她刚才还在我家呢,替我娘看完诊之后往西边去了。”
朱启庸点点头,摸了摸那个大哭不止的孩子脑袋,对惊惶的一家人道:“援军已经在路上了,等下会有筏子来救你们。你们就在这屋顶上好生待着,莫要下水。”
说完,再度一个猛子扎下去,向着西边游去。
一栋屋子,又一栋屋子,连着过去了十来家,都没看到赵杏儿的影子。
朱启庸的心里越来越凉,压不住的恐慌越来越浓重。
忽然一个浪头打来,他猛地呛了口水,被水流冲撞着狠狠砸在了一处砖瓦房的屋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