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河雪琼答得很快,脸上却有一丝晕红,我看得笑了起来,之所以需要特别强调适应,就表示她其实并不适应。
长期过野外生活,会碰到一个无法避免的技术问题。即使是再神通广大的魔法师,身上衣服穿久了,也是会脏,也是需要洗的,所以,无论那些传奇故事中的剑侠、大法师有多了得,在他们冒险故事的背后,都藏着日常琐事的问题,只不过故事中不会明白记载,某某大侠在砍完敌人后,跑到小溪边洗内裤晒干之类的细节。
在幻境中修行的时候,白起曾经和我说过一种他老家研究的特殊魔法,就是开发出一种魔力衣料,其构成单位小到不可思议,当这些小得肉眼难见的物体排列在一起,组成丝线,织成衣服,由于彼此组合间的缝隙太小,连灰尘都沾不上去,更别说普通的污物,如此一来,衣服穿得再久也不会弄脏。
当时我问白起这是什么魔法,他冷冷回答“奈米技术”,可惜我领悟得有限,不然要是我学会这种技术,肯定会成为大地上第一有钱人,连黑龙王都没有我钱多。
以前在我们的小队里,这些衣食住行的细节,是所有人分工,像烹煮三餐经常是大家轮流,无论是阿雪或者羽霓,都有下厨掌杓的机会,反正,好的厨师带大家上天堂,不好的厨师送大家进灵堂,由于小队成员的多样性,无论是天堂还是灵堂,我们都不感到陌生了。
只是,除了吃饭以外,洗衣的问题就是外人无法想象了。不明状况的人或许以为,我们小队里女人那么多,当然是女人负责洗衣,男人吃饱饭就在一边翘二郎腿,但事实上,我们小队的主战力是女人,每次进行战斗,都是女人与禽兽往前冲锋,战斗结束负伤难免,怎么好意思让她们带着伤去洗衣烧饭?
所以,问起我们小队的洗衣专员,理所当然就是我本人,哪怕是被人说成小白脸,我也只有认了。
其实,替女人洗衣服,这工作没有想象中糟糕,在某方面来说,还是一种福利,霓虹的内衣裤、阿雪的内衣裤,每一件我都洗过,每次换什么款式我都知道,边洗衣边幻想这些衣物穿在她们身上,与那私密部位紧紧相贴的滋味,越想越是过瘾,有几次还差点拿起内衣来自渎。
幸好,当时小队上的另一个男人提醒我,再这么干下去会变成心理变态,我才省悟过来,把内衣丢在一旁,跑回去干真人。明明有真人可以随便干,我却搞到在那边拿她们的内衣自慰,这种行为就像是进了餐厅,拿起筷子猛啃猛吃一样,确实有够白痴。
至于我扔开内衣跑走之后,是不是有人捡起了内衣,做了我本来想做的事?这点我一直感到怀疑,只不过事过已久,如今无法查证了。而之所以重新忆起往事,是因为重组小队后,我又重操旧业,俗话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但若以前有人告诉我,将来我会天天替鬼魅夕洗内衣裤,我肯定打死都不信……人生真是变化莫测啊。
只是,鬼魅夕的内裤好洗,天河雪琼的就很难办,之前羽霓、鬼魅夕的衣服交给我来洗,她怎样都无法接受,每天训练之后,自己一个人跑到小河边,用冰冷的河水洗自己衣服,这些她没有说,但我们都是看在眼里的,所以,当我们从小镇上回来,我一个人拿着换洗衣物到小溪边,预备开始洗涤时,看到天河雪琼突然出现,这着实让我有些讶异。
“你……洗衣服啊?”
“是啊,你也洗衣服吗?”
“是啊,有些东西要洗。”
这听起来还真像普通村里老爹大妈的对话,出现在我们之间,很不协调,不过经历过那些风风雨雨,现在我们能够这样平和地对话,就我而言,这已经是一种幸福了。
替女人洗内衣裤,并不是什么大问题,但是当旁边还有一个不相干的女人盯着,那感觉就真的是很奇怪,尤其当我正搓洗着羽霓的内裤,一旁却是天河雪琼瞪大眼睛看着我,越洗我就越觉得自己和阿里巴巴一样变态,最后,我再也洗不下去,放下手边的工作,转头与天河雪琼对视。
“你有什么事吗?如果是来道歉的,那不用了,你没做过什么需要向我说对不起的事。”
“不,之前我对你的误会确实太多,我刚刚才知道,那些血案都不是你做的,在我们同行的一路上,那些血案仍在发生。”
“哦?你不怀疑是我白天陪你们训练,晚上偷偷溜出去做案吗?”
“你白天和我们一起训练,晚上就和她们两个……嗯,你要是还有时间这么迅速来回,溜出去做案,你的武功早就能与当世最强者一拼,不只是现在这样了,更何况……我看过资料,那些案子有不少发生在白天,就算你会分身术,也跑不到那么远去的。”
……真他妈的阿里巴巴,那家伙吃准了现在天下大乱,各方势力都缓不出手来对付他,所以根本肆无忌惮,晚上作案,白天也作案,完全不怕有人去制止他,要是身体状况回复得理想,我看他搞不好连追捕者也一起干了。
不过,也算托了他的福,天河雪琼再次向我致歉,一直以来对我表现出的敌意,我几乎感受不到了。
“不用道歉,你没有做过分的事,像我这种身份、这种工作的人,本来就要承受这种事。”
这话说得连我自己都心虚,但天河雪琼却听了进去,点了点头,然后,看得出来她想问我点什么,只是不好出口,再三显得犹豫。
“别顾忌,有话直说,我们现在是同舟共济的同志。”
“那我就问了,为什么……在那个海岛上,你要这样对我?”
天河雪琼一双妙目直盯着我,问出了这个最难解释的问题。天河雪琼已忘光阿雪时候的旧事,我与黑龙会之间的恩恩怨怨,可以用我是间谍来解释,但我在海岛上暗算、肛奸天河雪琼,这是铁一般的事实,她也记得清清楚楚,我是怎样都赖不掉的,现在的回答至为重要,只要一个答错,就是前功尽弃。
假如我不是事先已对这问题推敲再三,想过多次,此刻骤然被问起,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本来我已想过多次,想了几个解释,但刚刚得知心禅大师的公告后,一个更妥善的解答出现了。
因此,我长长叹了一口气,“我……我不知道怎么说,但……这一切都是听命行事。”
“听命行事?听谁的命?”
天河雪琼说着,脸色忽然一变,显然是想起我只对慈航静殿掌门人负责,能对我下令的当然只有一个,“你……你是说,是我师叔他……”
我“无奈”地点了点头,又叹了口气,心里却对心禅大师暗说抱歉,不过,既然慈航静殿已经把天河雪琼送我当礼物,总该提供点“售后服务”,心禅大师公告天下为我开脱,那这点余下的小麻烦,就拜托他一起清理干净了。
天河雪琼听见这个答案,呆若木鸡,半晌也说不出话来,但我知道,这一关总算搞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