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显灵亲自剃头念经敲木鱼，虔诚信徒还敢不跟着吃斋？

一个道理。

就是在艾露塔面前，虚构的部分很容易被识破，就算她没有明确揭穿，薛雷也不好意思总是重复。

而非虚构的部分，薇尔思当初也就只说了那么多而已，还大都发生在艾露塔诞生之前，无从考证。

所以不知不觉，他们聊天的内容又转回到了学院相关。

虽说薛雷有意识地让学院和教派之间保持了一定的界线，可毕竟从资金、场地到人力，甚至是生源，都全部仰仗他的命令才得以顺利集齐，银风铃不可能不对原神教抱持极大的好感。

再加上文拉尔也在有意识地提供具备学识的传教士来担当老师，即使第一批生源绝大部分以年幼的奴隶为主，目前信仰的传播程度也已经相当可喜。

他们本来就还没有什么人生资历，又处于底层，大都是溺水一样看见什么都想抓住的状态。

当一份信仰不仅能提供精神的支持，还有物质生活上的改善，他们很快就成为最坚定，甚至有些极端的信徒。

就在上周，两个院长刚刚协商决定，把不得因信仰问题特殊对待任何同学写入校规，并制定了针对孤立、欺凌和人身伤害等不同手段的严厉惩罚措施。

“我知道这绝对不是你的本意，我也知道，你已经把善良、宽容这些美德在教典中竭尽所能地强调。”艾露塔望着脸色有些凝重的薛雷，柔声说，“所以我并不是在指责什么，薛雷，作为人间的代行者，你已经比我知道的所有其他教派的领袖都要好。我只是在提醒你。”

“提醒？”

“对。智慧生命在精神上的偏执具有极大的广泛性。年轻的孩子会因为你不信而我信就打得头破血流，成年人，一样会因为你不信而我信，厮杀到失去生命。不管你怎么努力，这都是必定会出现的事。”艾露塔从盘子的缝隙中伸过去手，主动握住了他的，“我希望你能想明白，那不是你的错，将来如果真的发生，也不要因此而难过。”

“我……知道了。”薛雷有些意外地看着她，“谢谢你。”

“我们在约会啊。约会的话，就是伴侣。伴侣应该给予对方关心，不是吗？”艾露塔笑着说，“而且，我希望你不会被改变太多，我喜欢你让我降临在这个世界时候的样子。人类在短暂的生命中总会经历无数次改变，你如果也变得不一样了，我会很难过。”

“我也……不是真那么好。”薛雷有些羞愧地转开了视线，“我……”

“薛雷。”艾露塔打断了他，“女神也不可能事事都做到最好，女神也会争斗，厮杀，也有光，有暗。混沌只会被分离，不会消失。我只希望你记得，你邀请我进入你的灵魂世界，吸取那些知识，是为了什么。”

“我希望你能帮我把这个世界变得更好。”他的眼睛亮起，带着微笑说。

“我希望你永远不会忘记这一点。”艾露塔拉起他的手，低头轻轻一吻，“走吧，我今晚的情人，我想你已经吃饱，那么，愿意陪你的女孩，在学院里散散步吗？”

“我的荣幸。”

他们在小包间里聊了很久，这个世界还没有太多可供学生们入夜后进行的娱乐，所以学院里外，这会儿已经大致安静下来。

薛雷没有再戴兜帽，拉着智慧女神柔软细嫩的手掌，在已经显得清冷的海风护送下，信步绕行于学院之中。

他并没学过建筑设计之类的东西，而露比哈特还没有诞生专业建筑师这个行当，所以学院的大致规划，他基本参照了自己上过的学，糅合了高中和大学的校园。

因此，牵着温柔娴静的女孩，走在操场中央的草坪时，他在闲适中感到了一种穿越时空的恍惚。

犹如当年曾向假想过的场面——他牵着班上相貌不太起眼，但对谁都很温柔的团支书，走在操场边的跑道上，说一些无聊的有趣的闲话，感受着彼此手掌的温度，然后，彻底忘掉那些求不得的执念。

只可惜，当年的团支书不会跟他牵手在任何地方散步。

真愿意跟他偶尔出来转转的，只有他的那位“执念”。

他晃晃头，甩掉那些让他恶心但是怎么也摆不脱的回忆，扣紧身边姑娘的手，把思绪拉回到真正的女神身上。

他忍不住想要多享受一会儿这种值得怀念的约会方式，于是，拉着艾露塔，在学院中转悠了一圈，又一圈。

走啊走啊……艾露塔停住了脚步，好奇地问，“薛雷，人类的女孩有这么好的体力，会在一起过夜前散步个不停吗？”

“啊，大概不会。”薛雷都有点腿酸，换成一般女孩，大概早就嚷嚷起来撒娇要休息了，“我主要是忽然觉得气氛很好，就没忍住一直走下去了。”

“我倒是不累。”艾露塔明亮的眼睛在暗处就像星星一样，“可我觉得你的体力已经在减弱。性爱也是一件很消耗体力的事情吧，你真的还要走下去吗？”

他想和艾露塔就这样悠闲散步下去的冲动，并不比想要跟她上床轻微多少。

但对他来说，性爱已经不仅仅是为了满足欲望，而是一种工具，一个手段，也是一个桥梁。

他想跟艾露塔更加亲密，提升到更好的关系，单纯这样散步，没有任何意义。

她不是人类，是更高等级的生命。

她只是在模仿人类，来满足她的好奇而已。

“好吧，那，咱们就找个地方，去让美好的夜晚，变得更加美好吧。”他主动提出邀请，脑海中开始考虑下一步要在哪儿进行。

大圣堂的话，艾露塔会不会感到排斥？

找个旅店的话，住进去两个出来一个，会不会惹来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要知道格洛弗·乔那个老顽固已经被他设法提升成了首席治安官，而那家伙绝对不会因为他的提拔之恩就无视失踪案件——这正是他强行要求若蕾提拔他的理由。

那么……

薛雷正在思考，艾露塔抓着他的手拽了拽，微笑着说：“不需要找地方。我的住处，就在图书馆的顶楼，是一间很棒的藏书室，银风铃采购来的书籍，都会先送到那儿，我吸收完，从中挑出喜欢的，享受过阅读的乐趣，才会安排到楼下的图书室。”

“你的意思是，去那儿？”

“嗯。我知道人类的女孩主动邀请男人去住处是什么含义哟。我应用的场合，没有错吧？”

“没有。”薛雷笑了起来，几分钟后，走入了智慧女神在凡间的住所。

很宽敞，毕竟银风铃和薛雷都认同书籍的重要性，图书馆比学院其他的建筑都要庞大，空间非常富裕。

但里面又显得很逼仄，因为除了一张看起来没怎么用过的床，就几乎看不到日常起居所需的摆设，到处都是书架和书，让他微妙地想起了苍穹魔堡的那位家里蹲守护者。

只不过两边的书籍类别差距非常大。

这其实不是个适合男女幽会的房间，唯一的床还是单人款式，上面整整齐齐都有点落灰，估计艾露塔就没在上面睡过。

但一回到这儿，她就像是回到了家的小姑娘，放松下来，显得慵懒而愉悦，抬起一只手抚摸着书架上整整齐齐的书脊，一步一晃走进去，转过身，变回了真正的艾露迪特应有的样子。

薛雷承认，女神的魅力和女人的确不同。

简单的白色连身裙，连脚踝都遮掩住，柔顺的黑色长直发，披及腰间，面上的妆容消失，但素净之后的细腻，依然不是模仿人类时候的肌肤可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