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方源瞳眼一睁,有些傻眼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一旁坐在客人身后的陈嫂跟桂嫂两人捂嘴偷笑,眼看着自家大老板被人说成打工的,别提多乐呵了。
“阿姨,你这说的哪跟哪啊?”
方源尴尬一笑。
“怎么,不是吗?老板都是在幕后指挥,不做事的。在店里管事的不都是给老板打工的嘛?这里既然是你说了算,很明显你是在帮我家萍儿管着店子嘛。”
“噗哧。”
一旁的两个嫂子陡然听到这乡下女人跳脱的言论,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
方源咧嘴苦笑,估计徐萍妈妈这是搁乡下呆久了,整天就看那些撕逼的雷人神剧了。
他这小店硬被她想成了某某公司,还什么员工蓄谋霸占老板产业。
神剧害人啊。
徐妈耳听到身后两人在偷笑,还没明白自己说得有什么不对,回头瞪了两个嫂子一眼。
再看向方源,还待再说什么,方源赶紧打断了。
这徐妈明显是在家里霸道惯了,一听说女儿是老板,气场完全与刚进来时完全判若两人。
再任由她说下去,丢的可全是徐萍的脸面了。
“哎,阿姨。咱别聊这个了,您这次来找徐萍是有什么事吗,来之前给她打过电话了吗,怎么没让她去接你?”
方源将话题一转,徐妈顿时有些尴尬了,支支吾吾地道,“哎,给她打了她关机来着,我都没想到她不声不响搞了这么大个店子,也难怪,忙嘛。不过这个死丫头真是,要是早点告诉我,我也可以过来帮帮忙嘛。还有他弟弟,在家闲了这么久了,这当姐姐的也不说让他来帮忙管着店子。真是女孩儿越大越外向。”
徐妈刚开始还支支吾吾,谁知道说着说着又絮叨起来。
方源一脸冷汗,这老妇女也太能叨了点,对一个才见面的外人就如此叨叨女儿的不是,可见徐萍在家里的地位是如何了。
也难怪徐萍甚少与家里联系,以至于方源都忽略了她有家人这个事实。
“她之前生病了,您都不知道吗?”
方源试着想让她多为女儿想想。
“病了?什么病?”
徐妈的表情总算有些惊慌。
“感冒了,烧得挺厉害的。”
“嗨,谁还没个头疼脑热的时候。也怪这丫头倔,要是早点告诉我们,让我们过来帮帮忙,何至于把自己累病,就算生病了也有个人照顾。看自家人在一块儿多省心,也不知道她在忙什么,呆会见着她,我得好好说说她。”
徐妈说着又把目光投向方源,好似在提醒他什么。
方源一捂头,这天实在没法儿聊下去,代沟太大了。
好在盒饭来得挺快,方源将两个客人让到里间用餐,就给仓库那边送饭去了。
临行前叮嘱陈嫂看着点儿里面那俩人,就这老太太一副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产业的模样,要真做出什么事儿,方源是真不知道该如何收场了。
用罢饭,方源将下午的活儿安排了一下,接到徐萍的电话,才开车带着两位客人前往徐萍的租住的公寓楼。
到了附近,徐妈应该是来过这里,惊疑道,“小方啊,你没蒙我吧,上午我跟壮儿还来过这边,萍儿以前的同事说她换工作以后早就搬走了,你还带我们来这边干什么?”
方源一笑掩饰道,“阿姨,我哪会蒙你啊。徐萍平常是住在店里,不过这里的房子也一直没退。店里人多嘴杂的,你们也不方便在店里聊,所以她才托我带你们来这边嘛。”
徐妈还是有些不太相信,试着打了个电话给徐萍,接通以后得到徐萍肯定的答复才算相信了。
刚挂完电话,方源的车开过路口的拐角,就在出租屋外的巷口看见了一辆熟悉的白色轿车。等走近了看清车牌,方源的脸色当即变得有些难看。
是彭山的车。
方源将车找了个位置停下,走到彭山的车前打量了一下。里面没人,应该是进去了。方源黑着脸跟徐妈他们两人一起向着公寓楼走去。
上得楼来,在徐萍出租房的门口,就看到妻子刘思跟彭山并排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刷手机。
方源心里猛得一揪,很不是滋味。
妻子是拿自己的话当耳旁风吗?
竟然还跟彭山搅在一起。
方源有心质问,可现在却并不是时候。
两人看到上楼的几人,迎了上来,刘思拘谨地笑着打了个招呼。
“阿姨。”
“你是……,思思?”
徐妈认识刘思,却有些不敢认。
“嗯,是我,刘思。”
徐妈这才一惊道,“哦,真是你呀。这么久不见变漂亮了,阿姨都没认出来。”
徐妈倒不是客套,刘思现在的风格着实与以前不太一样。
穿搭时尚靓丽,肤白貌美的模样与以前真的是天壤之别。
刘思并手腼腆一笑,脸颊泛起一丝红晕,看了方源一眼,一副被人夸奖后心旷神怡的模样。
不过徐妈也没与刘思过多的絮叨,可能是心急见徐萍,瞄了彭山一眼,也没问他是谁,就问刘思道,“萍儿呢?”
“在里边候着您呢。”
刘思说着让开了身子,将两人送了进去,自己却没有进去。驻足在门口,有些担忧往里看了看,才帮着带上了门。
方源见妻子没有进去,遂也没有跟进去,侧头与彭山对视了一眼。彭山也看了过来,只是笑笑都没有说话。
“我们就在门口候着吧。”
刘思说着又走到长椅那儿坐了下来。方源沉着脸,跟着坐在一旁。也不管彭山是不是会尴尬,开口就问道,“他怎么在这儿?”
“我叫他来的。”
刘思想也没想地回道。
方源瞳孔一缩,心里一股酸意翻涌,随即化为怒气。
他本以为彭山是徐萍叫过来的,毕竟在没说分手之前,彭山还是她名义上的男友。
而且方源也无权干涉徐萍的决定,纵然是徐萍仍愿意与他来往,他也无话可说。
可偏偏是刘思,作为丈夫他已经不止一次警告她不要与彭山来往了,她却这样阳奉阴违,实在有些打方源的脸。
此刻彭山在一旁,方源有火也发不得。只能咬着牙问道,“为什么?”
刘思见方源这咬牙切齿的模样也知道他是为什么发火,又好气又好笑的道,“还不都是你惹出来的。”
“我?”
方源不明所以。
“你以为徐萍今天为什么关机,就是怕她妈妈来找她。可你倒好,不止把人引到店里,还说了那些不该说的话,你知道这会给她带来多大的麻烦吗?”
刘思对徐萍的家事似乎很是了解。
方源并没有被一时的气愤冲昏头脑,刘思这样一说,他瞬间知道了自己的那些猜想看来都是真的。
“他们家什么情况啊?真跟我二舅姥爷家一样?”
“比你二舅姥爷家更麻烦,他们家充其量也只能算是兄弟阋墙。可徐萍家却是她妈妈蛮横惯了,总想着支配家里的每一个人。你能猜到干嘛还给人说那么多,你让徐萍还怎么做人。”
“我……”
刘思一句话把方源噎得够呛,方源心知她是关心则乱,也懒得与她置气。起身吸了口气道,“不行,我得进去看看。”
虽说是清官难断家务事,但家庭矛盾若是没有外力介入,有时也会恶化得难以收场。但里面的是徐萍,方源自然不会看着她身陷囧境。
“哎,你干嘛。”
刘思赶忙拉住了方源,急道,“你别添乱了。徐萍特意嘱咐了不想让你掺和,你回店里去忙吧。这里有我们就好。”
方源一滞,回过头来看向妻子。
什么意思?
不想让我掺和,倒是把彭山拉过来,欺负我脾气好吗?
刘思见方源脸色有些难看,目光在自己与彭山身上转动着,知道他是动了火气了。
有些无奈地叹气道,“这也不是我说的,是徐萍不想让你掺和嘛。”
方源知道这话不假,也明白徐萍的用意。
以她要强的性子自然是不想让方源知道,她这麻烦的家庭矛盾的。
但他就是对妻子与徐萍情愿让彭山介入,却沆瀣一气地要将他排除在外的这种态度不爽。
这心术不正的家伙什么时候比他,更让两个女人觉得靠得住了。
刘思自然是了解自己丈夫的,他就是在与彭山斗气。
一叹道,“好啦,我解释给你听就是了。不过你要答应我这些事儿只许搁在心里,不能告诉别人。这毕竟是徐萍的家事,也是她的隐私。”
刘思语气慎重,表情略有纠结。方源不置可否,刘思当他是默认了。接着她又看向彭山,确认他的态度。
彭山从与方源打照面开始就没开过口,他知道自己现在这个时候沉默才是最好的选择。
见刘思看他,他耸了耸肩开口道,“其实我对这些涉及个人隐私的事情真不感兴趣,但徐萍毕竟还是我的女朋友,她的事情也算是我的事儿,你说吧我听着。”
方源皱眉,这家伙什么时候都不忘装逼,让他怎么听都不爽。
刘思坐下身子,并起一双美腿夹住葱白纤手,有些感叹地道,“徐萍父母都是普通的庄稼人,她爸爸老实憨厚只会种地。在村里许多人都开始外出打工的年代,她爸爸却依然守在家里种地。渐渐地在其他人慢慢富裕起来以后,村里的风气也变了,她们家因为穷没少在村里受人冷眼。尤其在徐萍刚出生的时候,农村重男轻女的思想让她们家受尽了白眼。
但她妈妈要强,在村里没少与人吵骂。
一边愤恨徐萍她爸爸不争气,一边自己扛起了家里的担子。
渐渐地她妈妈变得越来越强势,在家里什么都是她说了才算。
可她们家的生活并没有什么改善,这让她妈妈变得越来越极端,把在外面受的那些气,都发泄在了自己家人的身上。
好在她还明白孩子才是家庭的未来。对徐萍虽然苛刻,总算没反对过让孩子读书。徐萍成绩不算好,但好歹有机会从那个压抑的家庭走出来了。”
刘思的话让方源一阵沉思,他和刘思的父母都是工人出身,谈不上富裕,但对因贫穷而受人冷眼,还真没什么太深的理解。
只是通过刘思话里描述的境况,有些替徐萍忧心。
一旁彭山倒是有些感同身受,但却耸了耸肩道,“这种情况不算稀奇吧。在江城农村里这种家庭状况的虽然不多,但也不算少数吧?像我们家早些年差不多也这种情况。好在我爸后来听我妈劝,拿了驾照以后出来跑货运,日子才算好了起来。徐萍工作这么些年,能力也挺强的,总能帮上家里一些吧?”
刘思搓了搓手,杏眸斜瞥了一眼彭山道,“问题就出在这里。徐萍能力是强,但她挣钱也不容易。你们看她弟弟年纪不大吧?但他已经是结过一次婚的人了,还都是徐萍出的彩礼钱。可这有什么用,人家姑娘嫁过来没两年就受不了穷,离婚走了。这应该还只是表面原因,我听徐萍的话里的语气,人家也是受不了她家里那种压抑的气氛,婆媳关系不好才离婚的。
她妈妈心高气傲,跑了一个儿媳妇之后变本加厉地问徐萍要钱。
之前见她拿出来那么多彩礼钱,还当她存了不少私房钱,让她出钱帮弟弟再娶,好替她挣回颜面。
徐萍哪里能答应,那批彩礼钱她有近乎一半都是问人借的。
可她妈妈死要面子,那段时间隔三差五的就给徐萍打电话要钱。知道徐萍回江城以后,好几次还来县城找她。弄得徐萍在同事面前很难堪,后来不得已才瞒着她妈妈换到了现在住的这里。”
刘思的这番话让彭山都有些错愕,徐妈这是拿徐萍当摇钱树呢。
虽然刘思没说那笔彩礼钱具体是多少,但总之不会少。
这种花费在农村是越穷的地方越贵。
彭山捋了捋下巴,不知该说些什么了,这种事情搁谁都是头疼的事情。叹了口气,没再说话。
刘思目光瞥向方源,见他正在发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方源沉默良久才回过神来,一叹道,“她怎么不早点说出来呢。”
方源的语气透着深沉的无奈。
刘思不知道方源的感叹从何而来,反问道,“你想让她怎么说呢?你又不是不了解她,她从来不会把自己脆弱的一面给人看的。”
方源摇了摇头,颇替徐萍无奈地道,“她妈妈的确是有些过份,不管也就罢了。但是她弟弟呢?她弟弟这种情况她怕是放不下心去不管的吧?”
方源一句话就说到了症结上,刘思一下子沉默了下来,研着手指感叹道,“你说得没错,徐萍现在最放不下的就是她弟弟。她弟弟跟她爸爸一样老实,这么些年一直处在她妈妈的高压下,人老实到有些木讷,与人交流都有些障碍。上次我见着他的时候,他刚离婚不久。我感觉他精神好像受了些刺激,不光变得更木讷了,甚至还有些暴戾。”
“暴戾?”
方源一愣。这一点他还真没从那个徐壮身上看出来。正疑惑间,就听到身旁的屋内传出一声暴响,“咚!”
是有人用力拍桌子的声音。
方源几人顿时有些急了,一推门都挤了进去。
只见狭小的出租屋内,徐萍端坐在床上神情严肃。
对面她弟弟徐壮拍着木质床头柜站了起来,胸腔急剧起伏,眼睛瞪得溜圆,一副睚眦欲裂暴怒的模样,哪还有先前方源所见的木讷模样。
“怎么回事?”